手才触碰到她的肩就被拽下来。刘毅尚未看清江澜的动作,五指一阵钻心的痛使他登时闭眼向后仰,下意识要挣脱。下一瞬睁眼才惊恐地发现,自己那几根细嫩的手指在江澜的手里逐渐向手背翻转。
她如此弱不禁风的模样,竟不知道哪里来的巨大力气。
刘毅疼得说话断断续续,“放……放手……姑娘……啊……”
“我就想要命,公公看来不乐意给啊。”而在如此力道下,江澜的身形和脸色却稳得不见丝毫异样。
两个内侍和侯府的人跪在地上抖成筛子,不敢抬头看。
刘毅咬牙切齿,在剧痛中眼见求饶不成,把心一横:“我是秉笔太监的义子……你……你敢……”
江澜勾出清浅的笑容,手上又加重了力道,刘毅狰狞的面目让她得到一丝快意。
她正想着如何隔山打虎让刘昆死了那份使唤她的心,嗤笑道:“公公这么快就忘了,我不止敢杀义子,连养我教我的义父都是亲手所杀。”
江澜稍用力一推,将刘毅甩在地上,刚才随手赏给他的东西也掉了出来。
江澜一脚踩上他的胸口,使刘毅在剧痛和窒息中动弹不得,“你记好了,可别让你干爹又误会。我与他只是各取所需,还谈不上谁欠谁这种交情。李魏荣和他分庭抗礼已久,其实也在彼此依存。所以,牢里关着的那些,提醒他别打主意。你以为他为什么拉我一把?”
刘毅脸色青白。
“他心中有数,锦衣卫若死绝了,满朝文武接下来就敢伸手栽他一笔。我这条命辗转了这么多人的手,若真要认真算一算,也只能当阎王爷还不愿收我。谁要和我算恩情,到阎王跟前去说。”
刘毅顾不得手指的痛楚,双手把着江澜的脚,猛点头求饶,那脚尖却仍加了力道将他碾了两下。
刘毅在喘息的间隙发现,那清冷绝艳的面庞竟带着几分观赏的笑意,好像脚下把玩的只是什么有趣的物件,看得他心惊胆战。
李魏荣养出来的哪是人,分明是一只鬼。
江澜移开脚尖,往后退了两步,此刻才有一点表情变动,微微皱着眉头,十分嫌弃地上那个剧烈咳嗽喘息的东西。
她抬眸往门口处看了一眼,平静道:“不怕死的你只管回去把事情闹大,看你干爹是敢算到励安侯头上,还是算你这个办事不力的好儿子头上。”
刘毅跌跌撞撞,连门口都找不着方向。
江澜看向两个内侍:“还不赶紧扶一下,好生照顾刘公公回宫。”
两个内侍已经满头冷汗,同有死里逃生的感觉,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架着刘昆离开。
门外马车远去,四周安静。枝头掉下一簇细雪,落地无声,在日光中化开一片温润。
江澜捡起刘毅掉出来的珠钗首饰,踱了两步对着无人的门口,平静道:“青尧公子看得可过瘾?侯府的人你带回去,不必在这里对着一个魔鬼。”
她拉出一截衣袖想擦拭手上的东西,却蓦地发现衣袖早就沾了污泥。
江澜只能回头把东西轻放回匣子中,却听到身后不止一人的脚步声,抬头一怔。
谢君乘拥着氅衣,扬手让几人退下:“原先还在想许多花样,要帮你解决那两个人,看来是我自作多情。”
青尧带上侯府的人去安置东西,走了几步终究不放心,又折返回来站到一旁盯着。
江澜放下东西,只觉得手心空空,指尖蜷了蜷,兴致勃勃道:“冷眼旁观,墙角偷听,这可都是薄情的本事。侯爷真想我杀了他?”
“杀了就杀了,”谢君乘混不在意,往前微微一倾,说:“这笔混账本公子背得起。你就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那就别记着我薄情了。”
“侯爷听得明白,我和刘昆只有当日换命的交易,再无瓜葛。”
“刚才闹成这样,原来是为了我?”谢君乘看着她说:“你看你,嘴上说我薄情,心里又记着证明给我看,口是心非。”
江澜饶有趣味地打量一番。
谢君乘今日尤其风度翩翩,就是那个站在流言风口浪尖处的纨绔。俊朗的眉目好像藏了星子,垂眸轻笑时,浑身上下的恣意与贵气像浸在温润的酒里,醉人且不自知。
这与连番的交锋大相径庭。江澜想,或许风月高手的确也是他的能耐,至少能让人不自觉地想靠近,卸下防备。
她自然不能沉溺其中,但至少乐于奉陪。
江澜让开一步,指着后面大大小小的箱子,说:“就当感谢侯爷,重金完成如此金屋藏娇的戏码。”
谢君乘定睛一看,眉头微微拧着,朝其中一个颇为眼生的箱子走过去,翻开一看,回头问:“青尧,这是你搬来的?”
青尧见他神色不对,边走过来边说:“公子,侯府的东西已经全搬进去了。这不……”他顿了一下,“芙蓉宫的东西怎会在这里?”
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