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觉地紧锁眉头,指节在膝上缓缓收紧。
雨丝斜斜掠过车窗,将他眼底的寒意衬得愈发浓重。
竹若望着雨幕中渐行渐远的身影,低声问道:“公子,可要属下去找阿蛮姑娘?”
“不必。”
他的声音很冷。
伞下的二人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他们并肩走着。
油纸伞下的身影挨得极近,看上去就是一对寻常的有情人。
“走吧,回东宫。”
马车飞驰而过,溅起了泥点,南风眼疾手快,侧身将阿蛮护住,自己后背结结实实溅了一片泥污。
“谁这么赶命!”
南风低骂一声,待抬头时,马车早已消失在巷尾。
阿蛮望着那抹远去的车影,心头忽然一紧。
这一路,阿蛮的脚步几乎没停过。她的的心里担忧阿亚的伤势,脚步不自觉加快。
可南风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些,再慢一些。
他侧头望着阿蛮紧抿的唇角,看着她被风吹乱的鬓发,好几次想伸手替她拢一拢,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的指尖在袖中蜷成拳,只陪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不久,已经到了东宫的门口。
“今日多谢你相送,我到了。”
南风看着阿蛮疏离的模样,心中压抑的涩意又涌了上来。
可他知道,若是自己再纠缠,只会让阿蛮渐行渐远。
倒不如,像现在这般,他们至少还能说话,还能陪她走上一段路。
“嗯,进去吧。”他微微笑着,嘴角的梨涡更甚,可目光迟迟不肯从她身上移开。
阿蛮转身上前,叩响东宫的大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竹若那张阴沉的脸,显然等了许久。
他先瞥了一眼南风,才转头对阿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阿蛮以为是阿亚出了事,焦急道:“我这就把药送进去。”
说着人已提着裙摆往里跑。
“砰”的一声,厚重的宫门被重重关上。
南风看着阿蛮消失的身影,却迟迟没离开。
阿蛮跟着竹若穿过回廊,她担忧地开口:“阿亚的伤势怎么样了?要不我还是先去煎药吧。”
竹若的脚步却没停,淡淡开口:“不急,公子在等你。”
阿蛮心中一顿,攥着药包的手紧了紧。
到了厢房门口,竹若忽然停下脚步,侧身让出通路:“你自己进去。”
阿蛮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那扇雕花木门。
裴玄坐在上首,指尖把玩着一枚玉佩,见她进来,抬眸直直看着她。
阿蛮上前屈膝行礼:“奴见过公子。”
“去哪里了?”
“奴去抓药了。”
“药呢?”
阿蛮连忙从怀中取出那个用油纸包好的药包,双手捧着递过去。
纸包上还带着她的体温,边角被攥得有些发皱。
裴玄接过药包,却没看里面的药材,只捏着那薄薄的油纸。
他的面色阴沉得可怕。
阿蛮垂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只觉得那道目光像刀子,正一寸寸刮过她的脊背。
“怎么去了那么久?”
裴玄的目光落在她裙摆上。
阿蛮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才发现裙角沾着好几块泥斑,鞋面更是溅得斑驳。
想来是方才回来时踩进水坑蹭到的。
她慌忙往后缩了缩脚,却哪里躲得开。
只觉得脸颊发烫,声音细若蚊蚋:“奴回来时遇上下雨,路滑难走,所以耽误了。”
“脏死了。”裴玄的声音陡然变冷。
阿蛮看得懂他眼底的嫌恶,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鄙夷,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她心中一紧,巴掌大的脸上血色尽失。
她看出裴玄生气了。
“去洗干净。”
裴玄收回目光,重新把玩起指间的玉佩,语气里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阿蛮急得抬头,眼眶微微发红:“公子,阿亚现在还等着这药救命,奴能不能先去煎药?”
“我说了,不急。”
阿蛮焦急,她可是亲眼所见阿亚的伤有多重,可裴玄好似不在乎别人的命。
“去洗吧。”
她的肩膀猛地一颤,委屈像潮水般涌上来。她不明白,不过是沾了点泥,为何他要如此苛责?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阿蛮可看着裴玄冷硬的侧脸,最终还是咬着唇低下了头。
热气从屏风后的雕花缝隙里漫出来,带着淡淡的兰花香。
原来早就备好了兰汤。
阿蛮望着那道屏风,只觉得脚步沉重,她踉跄着往里走。
在裴玄面前宽衣解带,阿蛮不是没有过。此刻却不同,即使隔着屏风,羞耻感顺着脊椎往上爬,烧得她耳根发烫。
裴玄是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