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怎么了?”
阿蛮急得眼眶发红,想伸手扶她,却被那股蛮力拽得踉跄,分毫动弹不得。
门外候着的宫人听到屋内的动静,哗啦啦涌了进来。
裴玄也冲了进来,一眼便瞧见姜柔痛苦蜷缩的模样,以及被她死死拽住的阿蛮。
他双目骤沉,厉声质问:“这是怎么了?”
阿蛮被他眼底的戾气惊得浑身发颤,只是无措地摇头。
“奴……奴不知道。公主……公主方才还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
裴玄猛地攥起阿蛮的手腕,对着宫人怒吼:“愣着干什么?传太医!快传太医!”
扶风的婆子推开阿蛮,将姜柔打横抱起,抱到了床榻上。
阿蛮跌坐在地。
扶风的府医早已闻讯赶来,慌不迭地扑到内室榻前。
“都出去!”
府医扬声喝道,宫人内侍们连忙退到门外,连带着裴玄也被请了出去。
不多时,石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见裴玄立在廊下,眉头紧锁,忙躬身道:“公子放心,臣这就进去瞧瞧。”
裴玄喉结滚动,只吐出一句:“一定要救她。”
石太医应声入内,殿门再次阖上。
太医们在里面忙了许久,裴玄在屋外等的焦急。
阿蛮垂着头,心里更是难受。
方才姜柔攥着她衣袖的触感还在,那骤然变青的脸色也在眼前挥之不去。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心口又闷又沉。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终于被再次推开。
石太医走了出来,脸色凝重,对着裴玄躬身道:“公子,公主气息已稳,但……”
“但什么?”
“但尚未清醒。”
石太医垂着眼,语气沉缓:“脉象虽比先前平稳些,可依旧虚浮得很。”
“人什么时候能醒?”
石太医叹了口气:“臣已施了针,也用了药,只能看造化了。公主向来心善,吉人自有天相……”
“孤问你,她究竟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突然如此?”
石太医迟疑片刻,道:“公主本就体虚,近来又忧思过重。方才诊脉时,臣察觉她体内似有郁结之气骤发,倒像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或是受了什么猝不及防的刺激,才引得旧疾汹涌。”
这话一出,廊下的空气骤然凝滞。
裴玄的目光不自觉地扫向角落里的阿蛮,让她背脊瞬间窜起一股寒意。
“何为不该碰的?”
石太医躬身回道:“譬如柳絮,花粉一类的东西。”
“这些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裴玄不解。
“是寻常,寻常人接触了或许无碍,可对体质特殊之人,便可能诱发急症。”
“此话何意?”
石太医抬眼,语气凝重了几分:“公主身子异于常人。这些寻常之物于她而言,却险些要了性命。”
阿蛮站在阴影里,指尖冰凉,浑身控制不住地发颤。
花粉……
她想到了自己今日在东宫采的那些月季。
一旁伺候姜柔多年的张嬷嬷道:“公主身子不好,扶风从来不养花草。连盆栽都不敢摆,怎么会突然沾了这些东西?”
裴玄注意到阿蛮神色异常。
他守在姜柔床榻旁,寸步未离,直到天黑。
烛火跳了跳,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窸窣的争执声。
“我看这阿蛮就不该回来,前脚刚到,后脚公主就出事,不是她害的是谁?”
“张嬷嬷说得是!方才就她们二人在屋里,到底说了什么?莫不是你这小蹄子惹公主动了气?”
张嬷嬷的声陡然拔高,拽住了阿蛮的衣领。
阿蛮被拽得一个趔趄,急得眼眶通红,连连摇头:“嬷嬷明鉴!奴真的没有!方才……方才什么都没做啊!”
“够了!”
裴玄怒吼,他的眼底布满红血丝,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将人冻僵。
廊下的声响戛然而止,连张嬷嬷都讪讪地松了手,垂着头不敢再言语。
竹若上前,低声禀报:“公子,王后去了东宫,传召您即刻回去。”
裴玄眉头紧锁,纹丝未动。
竹若又上前一步,温言劝道:“公子,王后那边怕是有要事。您先回东宫应对着,明日再来看公主,也一样的。”
裴玄沉默片刻,终是缓缓起身,眼神在姜柔的苍白的脸上停留,才转身往外走。
脚步沉沉的。
廊下的阿蛮不自觉往阴影里缩了缩,待他的身影转过回廊,才悄悄跟上。
王青盖车里,烛火昏昏。裴玄忽然抬眸,目光直直落在阿蛮脸上。
“阿蛮。”
他的声音很冷,阿蛮心头猛地一跳。
是了,她怎么忘了。
裴玄是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