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压着恐惧，拉着他的手以惊人的速度往家里跑去。
抵达家中，她快速把门反锁上，把他摁压在凳子上，随后转身翻箱倒柜的寻找纱布。
给他包扎手的时候，她的手抖得很厉害。
“嫂嫂，不要害怕。”
她脸色苍白，咬了咬唇，努力的克制着情绪，专注的帮他包扎伤口。
他的声音很平静，“人是我打的，死了就是我杀的，与你无关。”
“什么叫与我无关？”
她的嘴唇颤抖，眼泪抑制不住的掉了下来，“顾以礼，你哥死了，你就剩下我了。我不管你谁管你啊！”
冰凉的泪水一颗一颗顺着她的脸颊掉落在他的手背上。
她低着头。
手上包扎的动作却越来越快。
他垂着眼看着她低下的脑袋，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知道。
她在害怕。
说话的声音在抖，瘦弱的肩膀在抖，连掉下来的眼泪都在抖。
“嫂嫂，你要是想走，你就走吧。我不再拦着你了。”
“顾以礼，你以为我真想管你啊！”
她倏地抬头，一双蓄满水雾的杏眸里写满愤怒的神色。
“我大可以拿着钱跑路，我管你死活呢，整天提心吊胆的！”
他笑了笑，那笑容略带嘲讽，像一把带着血腥味的刺刀，往她身上刺去。
“那您走吧，反正我跟您也没有血缘关系，您也没必要管我。”
他哥死了。
他跟她唯一系在一起的纽带也断了，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脸涨的通红，看到他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一股火直冲脑门。
“顾以礼，什么叫没关系！你叫我一声嫂嫂，我就一辈子都是你嫂嫂！我知道你肯定不想活了。心里肯定也盼着我死对不对？行啊！咱们一起死啊！去阎王地府里找你哥团聚行不行？”
菀菀怒火心中烧，越说越生气，真就起了跟他同归于尽的心思。
她倏地站起身，就想往厨房里冲。
结果少年的手快速的攥住了她的胳膊。
菀菀处于狂怒状态。
一边徒劳的挣脱他的钳制，一边发癫的控诉。
一会儿委屈，一会儿又愤怒。
渐渐的，愤怒的声音里又带出了无助的哭腔。
“你拦着我干嘛？我现在就去拿刀，你先捅死我！我先你一步去见你哥！”
少年的表情似乎变得复杂起来了。
他站起身，一把攥住她，将她紧紧拉住。
不肯让她走。
她咬牙切齿，不管不顾，直直的迎上他的目光。
撂下狠话。
“顾以礼，你有本事把我弄死！”
少年攥的手指发白，死命的攥住了她的手腕。
像是在拉回她的理智。
也在拉回他的理智。
空荡荡的房间安静的要命，他的沉默，让她觉得他快要死掉了。
菀菀此时已经浑身疲惫了。
身体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她那张小脸惨不忍睹。
脸色发青，嘴唇发白，头发凌乱，脸上挂着乱七八糟的泪痕。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糟糕。
但是她能怎样呢？
除了发癫，逼顾以礼把压抑的情绪发泄出来，也逼他直视他哥离开的事实。
她别无办法。
只能赌。
赌这一次的坦白局能把两个人的心结解开。
不然，她真的没办法在这个家跟他处下去。
每天都担惊受怕的，生怕他一个不高兴，会冷不丁给自己来一刀。
与其被迫受死，不如求死来得痛快。
“顾以礼，你哥死了，我只有你了。”
大吵大闹，让她丧失了所有的斗志。
眼里也失去了光。
声音绝望，透着一股淡淡的死人感。
“你失去了你哥哥，难道我就不是吗？我也失去了顾以安啊！”
她痛苦的闭了闭眼，豆大的泪珠从她脸颊上滚落下来。
“我没有家了啊……”
顾以礼目光死寂，心脏处传来闷闷的疼痛感，让他痛的喘不过气来。
他哥真的死了……
她抬起胳膊抹了抹眼泪，突然转头问：“你还死不？”
他没吭声。
菀菀也不管了。
“不说话，我就当你不死了。以后，你就给我好好活着。我会管你，管到你18岁，到时候你翅膀硬了，爱咋地咋地。反正……”
她又抬手擦掉那狂掉不止的泪水，眼睛也被揉得通红。
“反正那时候，我也算是报答了你哥。就两年时间，这两年时间，你给我老实点，听到没？”
他一声不吭。
菀菀不管他，拉着他的手重新将他摁在凳子上。
那包扎一般的纱布，又被渗出来的鲜血给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