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雪峰染成金红色时,一辆略显破旧、引擎吭哧作响的越野车颠簸着驶离噶尔县城,朝着东方疾驰而去。
车内气氛,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沉默。
姜云坐在副驾驶,背脊挺直。
宋无忌歪牙咧嘴开着车,脖子上的大号绷带十分扎眼,眼神虚虚地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荒原雪山。
最终,还是宋无忌没沉住气,脖子不敢动,只能梗着脖子斜眼瞟了下姜云袖口,声音干巴巴地开口:
“那个……老姜……你……你怎么找到我的?那地宫可是……埋得贼深!”
姜云沉默了几秒,目光依旧直视前方被夕阳渲染成一片橘黄的沥青路,语气平淡却字字锥心:
“定位。你最后发出的那个坐标很精确。”
“哦……”宋无忌缩了缩脖子,牵扯到伤处又咧了下嘴。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和风声。
“那……砸穿地顶……用了啥大招?帅不帅?是不是什么万剑归宗、天外飞仙之类的……”宋无忌试图用插科打诨缓解气氛。
姜云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声音更冷了几分:“流云步,全速。”
宋无忌一愣:“流云步?!”
“嗯。”姜云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为了尽快找到你,强行全速破入地宫节点……!”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车窗框,心里盘算了下消耗的香火值足足200点。
宋无忌倒吸一口凉气,牵动伤口疼得呲牙咧嘴,随即他又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苦着个脸:“等等!那些老和尚……没为难你吧?毕竟你是砸进去的……那动静,房顶都给捅了个天窗,柱子也碎了几根吧?”
姜云沉默得更久,然后,以一种极其缓慢的、带着浓浓不祥预感的动作,缓缓地从自己左手道袍宽阔的袖袋深处——掏出了一件东西。
不是法器,也不是令牌。
而是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a4纸!
纸页崭新,甚至还散发着刚打印出来不久的、淡淡的油墨味。
折叠整齐的边缘,透露出打印人一丝不苟的习惯。
姜云两根手指捏着那张纸的边缘,仿佛捏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一脸凝肃地递到后视镜的角度,刚好让宋无忌看个清楚。
宋无忌探头——脖子上的伤让他这个动作极其艰难——眯起眼。
当“修葺报销单”五个黑体加粗大字映入眼帘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下面是一列列清晰严谨、足以令任何报销专员心肌梗塞的条目:
古格遗址·地宫东三区穹顶结构破洞(强行外力冲击)·修复预算:三十七万元整;
封印经堂·南侧古经石柱(编号甲寅七)断裂·修复与符文重置:一百二十七万元整;
降魔外殿·佛莲宝座(千年阴沉木)表面划痕(深三寸·三道)·法痕打磨与圣油浸养:五十四万元整;
镇邪法阵枢纽微平台·七处金刚石阵基偏移……
……
总计:叄佰捌拾玖万柒仟元正(零头给你抹去了)
每一列数字都像一个重锤,狠狠砸在宋无忌的心坎上!
这已经不是够吃几辈子火锅的问题了!
这钱把他卖了都赔不起!
“这、这……”宋无忌脸都绿了,“那个老……龙树大师?!这么狠?!”
“法王没说别的,”姜云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像是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只是,非常‘客气’地托我……务必将此‘报销单’转交给……周正司长。并言‘此间所有费用,皆因贵司宋无忌行动而起,盼蓉城玄律司予以妥善解决。’”
姜云顿了顿,眼神无比认真地通过后视镜盯着宋无忌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强调:“他还特意强调了——‘烦请务必亲手交到周司长手上!’”
车厢内的温度骤降十几度!
“艹!”
“你才知道!”
惊呼和骂声几乎同时响起!
空气死寂了几秒。
随即——
宋无忌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又因为剧烈情绪波动牵动伤口疼得扭曲,他微微调整了下身体,小心翼翼地避开脖子,对着副驾驶座位方向,用尽全身力气控诉:
“不是!凭啥啊!这……这上面至少有一半是你砸出来的吧?!那大窟窿!那石柱子!你没那惊天动地的一砸,顶多也就一破车的事!这锅不能我一个人背!”
他没有一点想要接过a4纸的打算
姜云手腕一翻,如同早有预料般迅速将那张纸塞到宋无忌口袋里,动作快如闪电!
他面沉似水:
“若非你误入歧途,不分善恶,一头扎进不该进的局,何须我破开地宫前来救援?根由在你。”
他也微微侧头,眼中带着一丝无奈:
“此‘单据’,当由始作俑者亲自呈递周司长方显诚意。休想再赖!”
“我靠!姜云!你丫不讲武德!你那一下砸穿了多少东西你自己没点逼数?让我去递?周扒皮会活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