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堡垒,更像一块被强行摁进腐烂血肉里的生铁。
巨大的合金装甲层覆盖着扭曲的、如同增生骨刺般的能量塔,塔尖刺向一片永远翻滚着铅灰与暗红污浊的天空。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化不开的铁锈味、臭氧味,还有一种更深层的、仿佛大地被烧焦内脏后散发的、令人作呕的甜腥。
墨尘站在堡垒最外围的瞭望平台上,风卷着粗粝的沙砾抽打在脸上。
他眼前,只有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死寂的荒漠。巨大脊椎化石般的黑色岩柱零星矗立,那是被混乱规则彻底吞噬、异化后的树木残骸。
更远处,地平线模糊扭曲,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揉皱的油画,暗红色的能量乱流如同血管般在灰暗的天幕下搏动、蔓延——那里,就是壁垒冲突的最前线,规则被反复撕裂又强行缝合的伤口。
死寂,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发出无声的尖啸。
这就是前线。
来往的士兵穿着磨损严重的动力装甲,面罩下的眼神透出的疲惫和麻木,又带着一种被磨砺到极致的锋锐。
偶尔有重伤员被机械担架匆匆推过,浓烈的消毒水和血腥味瞬间盖过一切。
第九驻卫军指挥部,与其说是指挥部,不如说是个加固的钢铁洞穴。
墙壁上挂着巨大的战术光屏,跳动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敌我识别信号和能量波动图,红光闪烁的区域如同渗血的疮口。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汗臭和金属过热的气味。
守将王魁,一个像半截铁塔墩子似的壮汉,穿着沾满油污的尉官制服,敞着怀,露出浓密的胸毛和一道斜贯锁骨的狰狞疤痕。
当墨尘递上那枚印着堡垒最高指挥部徽记的特级通行证时,王魁那双布满血丝、如同铜铃般的眼睛只是懒洋洋地瞥了一眼。
“特级通行证?”他粗粝的嗓门带着浓重的鼻腔音,像是砂纸在摩擦生锈的管道。“这玩意儿老子一年能见八百回!后勤那帮坐办公室的老爷们,塞条狗过来都说是有战略价值的‘特级人才’!”他接过通行证,两根粗壮的手指捏着,像捏着一片垃圾,随手扔在油腻腻的控制台上,发出“哐当”一声。
眼神落在墨尘身上。从那双沾着前线沙尘的廉价靴子,到那身洗得发白、没有任何标识的新手布衣,最后定格在墨尘那张过分年轻、甚至带着点学生气的脸上。
“墨尘?序列?”王魁的嘴角向下撇着,形成一个极其难看的弧度。
“骗子,d级。”墨尘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声音清朗,在这压抑的洞穴里显得有些突兀。
“噗——”旁边一个正在擦拭能量步枪的士官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憋住,脸涨得通红。
王魁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眼神里的轻蔑瞬间变成了赤裸裸的、如同看垃圾般的厌恶:“d级?骗子?哈哈哈哈!”他发出一阵洪亮的、充满嘲讽的爆笑,震得指挥台上的灰尘簌簌落下,“老子镇守三号堡垒七年!啃过规则扭曲体,剁过混乱兽群!头一回见到你这种‘特级人才’!小子,你他妈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被发配到老子这口‘棺材’里等死的?”
他巨大的手掌“啪”地一声拍在控制台上,震得几个空弹壳跳了起来:“战略价值?啊?就凭你那骗三岁小孩的把戏?!前线不是过家家!这里只认拳头!只认等级!只认你能杀多少怪物!懂吗?!”
他猛地凑近,带着浓重烟臭和汗臭的气息喷在墨尘脸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墨尘:“lv10?老子手底下的新兵蛋子,拉出来最次也是lv15!你这种废物,连给老子守厕所都嫌碍事!”
墨尘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甚至迎着王魁那能吓退规则扭曲体的凶狠目光,还往前凑了凑,他眨了眨眼,语气带着点“天真”的疑惑:“守厕所?王将军,您这堡垒……厕所还缺人?待遇怎么样?有五险一金吗?包吃住不?”
“你他妈的……”王魁被这混不吝的态度彻底激怒,脸涨成了猪肝色,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扬起,带着呼啸的风声就要朝着墨尘那张“欠揍”的脸扇过去!
就在这巴掌即将落下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隐晦、却冰冷刺骨、如同实质般的杀意,如同无形的钢针,毫无征兆地刺入了王魁的后颈!
王魁的动作瞬间僵住!扬起的巴掌停在半空,整个人如同被冻结!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那是一种被最顶级的掠食者盯上、随时会被撕碎喉咙的致命威胁感!远超他面对过的任何规则扭曲体!
他僵硬地、一点点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眼角的余光拼命扫向身后。昏暗的指挥室角落,只有晃动的阴影和堆积的弹药箱。什么都没有。
但那冰冷的杀意,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他,让他额头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墨尘像是完全没感觉到这电光火石间的变故,他甚至还抬手,用手指轻轻拨开了王魁僵在半空、距离自己脸颊只有几厘米的那只粗糙大手,动作自然得像掸掉一粒灰尘。
“王将军,别激动嘛。”墨尘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