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拧身挥刀,佯攻逼近,一把抓向她的胸口。
钟灵秀反应也快,剑不回守,左手抬起与他碰了一掌,仓促间运出的掌力未足,不曾将他逼退三步。可即便如此,突如其来的天长掌法也足以令田伯光小吃一惊。
他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别的本事。
恒山派……一群尼姑能在江湖闯出偌大名声,确有点底气。
冰冷的河水冲刷过小腿,田伯光感觉得到伤口在痛痒,日照猛烈,微微晕眩,举刀的手臂不似平日有力。搁在别处,他必是要逃,可既然在水里,不妨再打一打,彻底了结这桩麻烦。
他目露杀意,挥刀砍下。
钟灵秀侧身避开,水位到田伯光的腰,到她就近乎胸口,不是作战的好地方。她纵身跃出水面,蜻蜓点水飞渡,还未上岸,刀光已迫近后心,不得不转身招架。
她又落回水中,剑身卷起水花,速度却因水的阻力而慢上许多。
“哈哈哈,是你自己找死。”田伯光狂刀乱砍,刀尖的崩劲导入水中,飞起一蓬蓬水花,打在脸上尖锐疼痛,无法睁开眼睛。
她连连后退,可不知是脚底鹅卵石太滑,还是踩到什么洼坑,忽而重心不稳摔进了水里。
“啊。”她挥舞手臂挣扎。
田伯光怎么肯放过良机,立即上前两步抓住她的衣襟,将她死死按进水里。
钟灵秀的口鼻被河水漫过,她努力挣扎,手中的剑胡乱砍劈,好似惊慌失措到极点,已经忘记基本招式了。
“小尼姑不擅水吧?”田伯光得意道,“你一心想杀我,偏落入这般境地,时也命也,哈哈哈哈。”
恒山派在北方,北方人掉进水里,便是刀俎鱼肉,任人宰割。
他用力将她摁入水中,她拍打水面的动作渐渐迟缓无力,最终渐渐垂落。
她雪白的手掌松开,紧握的长剑“噗通”一声落下,跌入滔滔河流。
田伯光深吸口气,没有掉以轻心,而是握住刀柄,看准了她身体的位置往下一刺。他受够了她带来的压力,决心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噗嗤。
他低下头,看见手腕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河水。
“呼。”钟灵秀浮出水面,长长呼出口气。
自从习得武功,她屏气的时间就越来越长了,落水只要不慌乱吐气,凭借一口气亦可蛰伏一刻钟。可惜,原本想把匕首捅进他胸口,没想到他着急补刀,只能退而求其次,先伤他握刀的右手了。
她确信自己已经得手,腕骨几乎被砍断一半,不可能再握刀,只要他不是男主标配的左撇子,忽然给她反转,胜利的曙光就近在眼前。
钟灵秀没有拾剑,双掌齐齐拍出。
她的天长掌法水平一般,幸好这会儿在水里。
练这门掌法的时候,她就习惯在水缸里拍水,理由懂的都懂,还算熟练。
水柱冲天而起,击向转身逃离的田伯光,他捂住断腕,将自身的轻功水平提升到极致,如同一只飞鸟倏地落进林中。
钟灵秀的视线始终跟随红光移动,双手在河里摸了会儿,拾起自己的剑追上去:“你跑什么?别跑啊,你不是喜欢这种猫捉老鼠么?”
她冷笑:“张家小姐略通武功,轻功不错,你为戏弄她,赶她到林子里追了一夜,等到她绝望寻死再救下强-暴,这件事情,你还记得吧?”
这是她躲在郑州流芳院里,听张家公子亲口说的,字字泣血,闻之愤然。
“现在,轮到你了。”钟灵秀拔足追上,剑身裹挟飞叶落花刺出,“受死吧。”
田伯光满头大汗地往侧面一躲。
剑尖刺进树干,深入三分。
她大步追赶,拧身横扫。
田伯光往前一扑,险之又险地避开锋芒。
“找到你了。”她缓缓上前。
“别、别杀我。”田伯光挣扎挪动,哀哀恳求,“我放过你好几次,你只要放过我这一次就行。”
他举手发誓:“我今后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做恶事,小师父,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呐。”
钟灵秀停下脚步,片刻后,点点头:“这里有陷阱。”
她侧走两步,避开落叶堆积处,这里多半是猎人挖的深坑,专门捕捉中大型动物,“你以为我心急杀你?想骗我踏进陷阱是不是?我骗你的。”
少女贴心道:“你失血受伤,又感染风寒,只要拖下去就一定会死,我一点儿都不着急。”
田伯光诱敌失败,咬牙切齿:“我田伯光今年真是犯了太岁,遇到你这个女魔头。”他抓起一把腐土,劈头盖脸地朝她砸去。
钟灵秀闪躲开,任由他继续逃跑。
跑吧,这样大的失血量,迟早会昏迷。
她沿着血迹追上去,离得近了就往前刺两剑,逼他闪避逃命。
时间一点点流逝。
日上三竿,天也热了起来。
红光在浓荫下游走,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停滞不动。
钟灵秀立在三步之外,看着他呼吸逐渐放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