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不是刚退走没多久吗?”一个士兵嗫嚅着,声音发颤。
刘杰面色沉了下来:“退走,不代表不会卷土重来。”
赵德珠蹲在地上,烟袋锅在靴底磕得“梆梆”响,却一口没吸,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张大力垂头丧气地走到一边,双手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其余人也都耷拉着脑袋,没了往日的精气神。
谁都清楚北关的底细。上一战精英几乎打光了,现在补充的兵源,多是各县太爷临时抓来的壮丁,别说骑马挥枪,连弓都拉不开。而大戎吃了上次的亏,这次必然带更多人,准备更充分——这仗,怎么看都是必输的局面。
看着众人低落的士气,刘杰忽然笑了。他就是要现在说透,有些事,早面对总比临阵退缩强。
“兄弟们!”
他的声音像撞钟般响起,浑厚的气劲裹着声音钻进每个人耳朵里,震得人精神一振。
张大力猛地抬头,看见刘杰站在队伍中间,腰杆挺得笔直,眼神亮得像寒夜里的火把——还是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大家是不是觉得灰心丧气?”刘杰扫过众人,目光锐利如刀,“是不是觉得大戎人多势众,我们根本没胜算?”
士兵们张了张嘴,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是啊,他们就是这么想的。上次休屠带了十万人,这次呢?十五万?二十万?
“我们能挡得住吗?”有人在心里无声地问,声音里满是绝望。
刘杰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忽然朗声大笑:“哈哈!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们——我们未必会败,而且胜算很大!”
“什么?”
所有人猛地抬头,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张大力更是噌地站起来:“千夫长,此话怎讲?”
刘杰负手而立,气定神闲地说道:“听我细说——第一,大戎千里迢迢运粮到此,必然舟车劳顿,而我们在北关以逸待劳,此消彼长,我军占优!”
“第二,大戎上次小胜便自视甚高,自古骄兵必败,他们看不起我们这些残兵,必然轻敌,此乃二优!”
“第三,我们不是孤军奋战!北关背后有几万百姓,大戎好杀嗜血,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早就失了人心。只要我们能把附近州县的百姓发动起来,军民一心,此乃三优!”
“第四,冬天马上来了。北关的寒风能冻裂石头,大戎的骑兵多是草原出身,未必熬得住这苦寒。而且冬季粮草难继,他们运这么多粮食,恰恰说明心里没底,此乃四优!”
张大力听得眼睛发亮,先前的绝望散了大半:“对啊!千夫长说得有道理!冬天一到,他们的马都未必能跑起来!”
赵德珠也停下了磕烟袋,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细细琢磨着这几点,眉头渐渐舒展。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刘杰转头望向东方,眸底闪过一抹凛冽的杀意,声音陡然转冷,“敌人在明,我们在暗。既然让我们撞上了这个储粮点……”
他猛地转身,长枪“噌”地抽出,枪尖直指东方,寒芒在阳光下闪烁:“那就没有放过的道理!今天,咱们就先踏平这个小部落,给大戎送份‘见面礼’!”
“遵命!”
士兵们被这番话点燃了血性,先前的颓丧一扫而空,一个个攥紧了兵器,眼里重新燃起了斗志。
“头儿,咱们用什么计?火攻还是偷袭?”张大力凑过来,摩拳擦掌地问道。
刘杰看了他一眼,被这憨直的样子逗笑了:“什么计?不需要计。”他拍了拍张大力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直接冲过去就行。”
张大力愣了愣,喃喃道:“绝对的实力……”
刘杰翻身上马,胯下白马感知到主人的战意,扬蹄嘶鸣。寒风卷着他的发丝飞扬,他将长枪高高举起,枪尖划破长空:“弟兄们,可愿随我,踏平乌山部落?”
“愿意!”“愿意!”
“誓死追随千夫长!”
上百人的呼喊震得地面发颤。刘杰扬起马鞭,白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跟我冲!杀——!”
“杀——!”
上百骑兵紧随其后,队伍拉成一道锋利的尖刀,朝着东方的乌山部落疾驰而去,马蹄踏得冻土“轰隆”作响,扬起漫天烟尘。
大戎乌山部落内,恩达正叉着腰指挥族人卸粮。他是个矮胖的中年人,脸上堆着油腻的肉,看着骆驼背上的粮袋被搬进帐篷,眼里满是贪婪。忽然,地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像远处有闷雷滚过。
“嗯?”恩达皱起眉头,这声音他太熟悉了——十几年前他当骑兵时,南下劫掠就常听这马蹄声。可按规矩,下一队运粮兵该明天到才对。
他颠颠地跑到负责看守粮食的西户帐前,掀帘喊道:“西户将军,后面的运粮队咋这么早来了?休霸大人到底派了多少人?”
西户正端着羊奶慢条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