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百官领命退下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李德全小心翼翼地递上毛巾:“陛下,您一夜未眠,该歇息片刻了。”
李昭然接过毛巾,却没有擦拭脸上的雨水,只是望着窗外渐渐平息的雨势:“李德全,你说,这天下的百姓,究竟想要什么?”
李德全愣了愣,嗫嚅道:“大概……是想安稳度日吧。”
“安稳度日……”李昭然重复着这四个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可这安稳,从来都不是求来的,是打出来的。传旨给沈敬之,朕会为他的妻儿讨回公道,用大渊贼人的血来祭奠他们!”
三日后的校场,旌旗猎猎,杀气冲天。四十万大军列成整齐的方阵,甲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长枪如林,刀光似雪。李昭然身着明光铠,立马于点将台之上,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脸庞。
“将士们!”他拔出腰间佩剑,直指南方,“大渊境内,黑风峪贼匪,残杀我大幽子民三百余众!此仇不共戴天!今日,朕亲送你们出征,朕要你们记住,你们脚下的土地,是用先祖的血换来的;你们身后的百姓,是你们要用生命守护的!”
“杀!杀!杀!”四十万将士齐声呐喊,声震云霄。
秦苍勒马出列,高举帅旗:“末将誓灭贼寇,扬我国威!”
当第一缕阳光越过边境线时,东路军已抵达云州城下。守城的大渊士兵望着漫山遍野的幽军旗帜,手中的弓箭竟忘了拉开。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军队,黑色的洪流如同潮水般涌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阳平关守将王奎站在城楼之上,脸色惨白如纸。他收到的命令是“严防死守”,可面对十万幽军,他手下这五千兵马简直如同螳臂当车。更让他心惊的是,幽军阵前的投石机正在组装,那些巨石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这座百年雄关砸得粉碎。
“将军,要不……我们降了吧?”副将颤声提议,他清楚记得去年镇北侯是如何克扣军饷的,此刻实在没勇气为那样的上司卖命。
王奎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化为决绝:“开城门,迎王师!”
当阳平关的城门缓缓打开时,秦苍正站在中路军的大营里,看着地图上不断传来的捷报。东路军兵不血刃拿下阳平关,西路军已渡过黑河,正在围攻大渊的粮草重镇临河城。一切都如陛下预料的那般顺利,大渊的军队根本不堪一击。
“报——”一名斥候跌跌撞撞跑进大帐,“将军,黑风峪方向发现异动,有数千人马正在向东南方向逃窜!”
秦苍眼神一凛:“是赵承宇的残部?传命下去,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这些贼寇一网打尽!”
夜色降临时,追剿的骑兵传回了消息。逃窜的山匪被尽数歼灭,在为首那名被斩落马下的将领身上,搜出了一枚刻着“赵”字的虎符。
秦苍拿着那枚虎符,站在黑风峪的山口。月光下,山谷里还能看到残留的血迹和焚烧后的废墟,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他想起陛下临行前的嘱托:“秦苍,朕要的不是疆域,是公道。”
远处的营帐里,传来士兵们低沉的歌声,那是大幽的民谣,讲述着家乡的明月和爹娘的期盼。
秦苍握紧手中的虎符,转身望向南方。那里,大渊的都城还在遥远的天际线下,但他知道,这场由龙怒引发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而在上京的紫宸殿内,李昭然正看着秦苍送来的奏报。案上的烛火静静燃烧,映着他平静却深邃的眼眸。窗外,雨后的夜空格外清澈,一颗明亮的星辰正悬在正南方向,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陛下,大渊遣使求见,说愿意割让三州之地,以求罢战。”李德全轻声禀报。
李昭然放下奏报,走到窗前,望着那颗孤悬的星辰:“告诉他们,朕不要土地,只要萧远山亲自来,为沈氏商队的亡魂谢罪。”
夜风穿过宫殿,带着远方战场的气息。年轻的帝王知道,这场战争的结束,或许将是另一个开始。但他从不后悔,因为他守护的,不仅是三百二十七条人命,更是一个王朝应有的尊严。
大渊皇宫的御书房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满室的阴霾。萧远山瘫坐在龙椅上,手中的信函几乎要被他捏碎。信纸边缘早已褶皱不堪,上面李昭然那冰冷的字眼,如同一条条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岂有此理!李昭然这是蹬鼻子上脸!”萧远山猛地将信函扔在地上,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刺耳。他身旁的太监总管王德海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御书房里格外清晰。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龙体为重,可不能气坏了身子。”王德海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深知这位帝王的脾气,此刻的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萧远山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站起身,在御书房内焦躁地踱步。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可这明媚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