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第一个醒来。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堆冰冷的灰烬和几块焦黑的木炭。洞窟里残留的暖意被彻骨的寒气驱散殆尽,空气冷得像凝固的铅块,吸一口都冻得肺管子生疼。他活动了一下冻得发僵的四肢,关节发出生涩的“咔吧”声。脸上的黑纹在极寒中如同蛰伏的毒蛇,冰冷坚硬,不再蠕动,却带来一种更深的、仿佛被冰封在骨髓里的刺痛。
他摸索着走到洞口,费力地扒开昨晚堵上的土块。一股狂暴的、裹挟着雪粒的寒风猛地灌入,抽得他一个趔趄!眼前一片混沌的灰白!风雪比昨夜更大了!密集的雪片不再是飘落,而是被狂风裹挟着,如同亿万把锋利的碎冰刀,横着、斜着、疯狂地切割着视线里的一切!能见度不足十步!天地间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苍茫白色!
“糟了……”云昭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这样的暴雪,百年难遇,还带有灵气威压!这是百年难遇的灵雪组成的风暴!
敖锐和守影人也已起身。老龙花白的须眉上结满了冰霜,浑浊的老眼凝重地望向洞外那片混沌的白色地狱。“雪封千里……麻烦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守影人巨大的斗篷在狂风中鼓荡,兜帽下的阴影深不见底。他沉默地站在洞口边缘,仿佛一块即将被风雪吞噬的礁石。
“必须走!”云昭咬牙道,声音被风声撕扯得破碎,“留在这里,雪再大点,洞口会被彻底封死!”他回头看向角落里的月汐。
月汐已经站起,裹紧了那件宽大的旧棉袍,银白的发丝被灌入的寒风吹得狂舞,有几缕粘在冻得发青的唇边。她金色的眸子透过风雪望向洞外,眼神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她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小小的云纹香囊。
“跟紧我!”云昭不再犹豫,率先冲入风雪之中!
瞬间,狂暴的寒意如同亿万根冰针,穿透衣物,狠狠扎进皮肉!狂风卷着雪片抽打在脸上,眼睛几乎无法睁开!脚下的冻土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步都像踩在松软的棉花堆里,又像陷进冰冷的流沙!狂风撕扯着身体,几乎要将人掀飞!
云昭弓着腰,用身体挡住大部分风雪,艰难地向前挪动。他不敢走快,生怕身后的人跟不上。龙血之力在体内奔涌,试图驱散严寒,但在这天地之威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脸上的黑纹在极寒和狂风的双重刺激下,如同被冰水浇灌的烙铁,发出无声的“嗤嗤”声,皮肤下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他奋力回头,透过狂舞的雪幕,勉强看到月汐模糊的身影紧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她低着头,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身体在狂风中微微摇晃,像一株随时会被折断的芦苇。银白的发丝在风雪中狂舞,如同燃烧的苍白火焰。
敖锐和守影人紧随其后。老龙每一步都踏得极稳,花白的须眉在风雪中纹丝不动,浑浊的老眼锐利地扫视着前方,试图在混沌中辨明方向。守影人巨大的斗篷在狂风中如同鼓胀的风帆,他沉默地跟在最后,像一座移动的山岳,每一步落下都踏出一个深深的雪坑,但很快又被风雪填平。
风雪越来越大!狂风卷起地上的积雪,形成一道道旋转的、如同白色巨蟒般的雪龙卷!视线彻底被剥夺!耳边只剩下风的咆哮和雪片撞击的轰鸣!脚下的积雪越来越深,已经没过膝盖!每前进一步都变得异常艰难!
“敖老!守影人!跟紧!”云昭扯开嗓子嘶吼,声音瞬间被狂风撕碎!
他奋力向前迈步,试图回头确认。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股狂暴的、毫无预兆的横风猛地撞来!力量之大,如同被巨锤击中!云昭闷哼一声,脚下不稳,整个人被狠狠地向侧面掀飞出去!
“云昭!”月汐的惊呼声在风声中显得极其微弱。
云昭重重摔进厚厚的积雪里,冰冷的雪沫瞬间灌入口鼻!他挣扎着想要爬起,眼前却是一片旋转的、混沌的白色!狂风卷着雪块砸在身上,几乎将他掩埋!
“月汐!”他嘶声喊道,奋力从雪堆里探出头,抹去脸上的雪沫,惊恐地望向自己刚才的位置!
那里,只有一片疯狂翻卷的雪幕!月汐的身影消失了!敖锐和守影人的身影也消失了!
“月汐——!敖老——!守影人——!”云昭发疯般地在雪地里挣扎爬起,顶着狂风嘶声呼喊!声音被风雪无情地吞噬!回应他的,只有更加狂暴的风雪咆哮!
他像一头被困在白色牢笼里的野兽,在齐膝深的积雪中跌跌撞撞地奔跑、搜寻!视线所及,除了白,还是白!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月汐——!”他再次嘶吼,声音带着一丝凄厉的破音!他猛地想起什么,不顾一切地催动体内龙血!一股灼热的气息从丹田爆发,沿着经脉奔涌!脸上的黑纹如同被点燃的引线,瞬间暴起!狰狞的纹路在皮肤下疯狂扭动、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