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坐在客厅的电脑前,烦躁不安地处理着客户临时安排的工作,忽然挂机的qq图标开始闪烁,我顺势单击图标。
“我们都要好好的。”一位名叫“独自等待”的网友,在“李叔之家”qq群里敲下这7个字。我不免有些困惑,揣测起他的动机来。
许久不玩qq了,但qq帐号一直在电脑上挂机着。这个qq群,我还有印象,原因在于它跟李叔有关——李叔很喜欢结交石河大学大一学生,并以力所能及的方式给予他们帮助。这个qq群,便是李叔结交诸多大学生的最佳见证。
qq群是某个师弟建的(当时我已毕业三年有余),非李叔本意,但让师兄师弟们互相“联络感情、沟通交流”,是李叔一直以来的心愿,因此李叔并不反对,反而高兴。
qq群初建时,不过8-10人,后面陆续增加、扩充到30余人。
除了李叔,王冬、孟佳伟、范桂林等几个我所熟悉的师哥们,其余20多人我几乎一无所知。虽同受李叔的荫庇,但几乎形同陌路。
平时群里几乎没人说话,全靠个别人发李叔抱着猫狗的照片活跃气氛。偶有人聊天,我也基本不掺和,对他们的言论也漠然视之。然而这一次,我却有点坐不住。
“虽然李叔走了,但是我们这个群不能散!”独自等待紧接着又敲下一行字,并配上握拳的eoji表情,接着群里便有几人以相同的“握拳”eoji回应。
“李叔走了?!”这个念头犹如一声惊雷,让我的不祥预感愈来愈强烈。联想起春节期间,我给李叔发短信、微信,以及电话问候,皆无回应的情形,不免开始惶恐。
为了确信心底的答案,我赶忙打给许久未曾联系的孟师兄——孟佳伟。大学时,孟师兄待我如兄弟,对我异常关照。孟师兄毕业后,进入一家大型国有煤炭企业在甘肃的分公司,任宣传部科员。因为手脚勤快,人缘也不错,工作没几年,孟师兄就当上了宣传部科长,每年他都有几次去北京总部开会或进修学习的机会。知道我在北京工作,孟师兄每次来京,都要打电话约我叙旧。而后随着日子渐长,各自忙碌,见面的机会便少了。
“师兄好,我是苏阳,好久不见!”
“阳阳好啊,最近咋样?”
电话打过去,彼此寒暄几句客套话,我便直奔主题。
“李叔是不是过世了,我看qq群有人说李叔走了……”
“是的,胃癌晚期。”孟师兄声音开始低沉。
“什么时候走的?”我不自觉提高了八度,声音里满是惊恐。
“春节前夕走的,有几个月了……李叔谁也没告诉,就怕麻烦别人,只有自己几个亲戚朋友参加了葬礼,连我都没告诉……”孟师兄声音变得喑哑。
“李叔怎么这样呢!哎……”对于李叔的自私,我先是生气,继而无限遗憾。想不到,再听到李叔的消息,竟是以这种方式。想起李叔的音容笑貌,想起那时时回荡在耳畔的慈祥的声音,不禁鼻子一酸。
挂断了电话,我四顾茫然地怔了许久。像是一个遥远的梦终于被打碎,纷飞的气泡四散在天地间,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一阵空虚感便扑面而来。
对于李叔的过世,我曾设想过种种——患病、终老、意外等等,人的死亡大致如此。人都会老,也都会死,依照自然规律看,李叔必然会先于我离世。我曾亲历过身边亲人的种种难堪:病痛中的折磨、守榻前的煎熬、治疗费的东拼西凑、丧事的披麻戴孝……便对李叔的故去方式分外忧虑——上大学时,李叔待我不薄,而我毕业十年,不仅没有回去看望过,更害怕听到李叔生病或去时的消息。一来怕麻烦,担心李叔成为自己生活的累赘;二来怕别离,不希望听到李叔过世的消息,更不知道该以何种名义去祭拜。
此时听到李叔过世的消息,我既懊悔又释然,既慨然又遗憾。
从此以后,再没有人过年过节送来问候了,再听不到那个处处为你着想,关心你和你的家人甚于自己的关切声音了,我和李叔终于阴阳两隔……
在qq群相册里,怅然若失地翻看着李叔过往的照片,怔怔地盯着其中一张出神。照片上,李叔站在曾经租住的小屋里,带着标志性的墨镜,怀里抱着一只小白狗,微笑地看着镜头,仿佛在和我告别。时间永远凝固在了那个瞬间,而这一瞬间便是永恒。
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生长,同时鼓动我做出决定——一个我惦念了许久,却碍于现实的无奈,始终不敢做出的决定。
“回新疆!回石河!回母校!”
是的,这就是我心底的声音。我应该义无反顾地抛下现实的一切,买张机票或火车票,直奔那个魂牵梦绕、每每做梦都深陷其中的“戈壁明珠”——新疆石河市。
然而,现实不是电影,不是小说,眼下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天马行空的“意淫”一番,然后收收心,继续过当下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我没有勇气,也没有毅力做一个现实生活中的洒脱者。我有父母要照顾,有孩子要养,我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