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工具吗!
这些最基础的工具,国内的质量根本不过关,必须要用宝贵的外汇,低声下气地去求鹰酱卖给他们一点。
他经历过多少次,在缝合那些比头发丝还细的血管神经时,因为手术刀一个微小的顿挫而功亏一篑。
他也经历过多少次,在模糊不清的国产显微镜下,瞪到眼球酸痛,也无法看清那些细如发丝的神经末梢,只能凭借经验进行吻合,给战士们留下终身的功能障碍,遗憾不已。
即便如此,凭借一双巧手,他依旧创造了世界上不用显微镜进行断肢重植的医学奇迹!是真正在无米之炊的情况下当的巧妇!
而现在……
可以弥补一切遗憾的机会,就摆在了他眼前!
如果能把神经都完美地接上,那战士们接上的就不是一条只能看的摆设,而是一条能动、能拿枪、能拥抱家人的真正的手臂啊!
陈伟不再像王正那样只是鞠躬。
这位年近五旬的国手,这个在无影灯下冷静了半生的男人,此刻双眼通红,热泪瞬间涌出眼眶。
他双手接过那两份文件,一个字一个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余顾问,我陈伟,立下军令状!”
“只要有这些东西,我保证!我们送上战场的每一个兵,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回来,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他完完整整地还给他的家人!”
到了此刻,房间里的气氛已经彻底变了。
坐在最后,一直没说话的童寸老爷子,身躯微微前倾,他浑浊的老眼里,已经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不需要再等余宏开口,已经充分意识到,今天他见到的,不是一个天才工程师。
而是一个掌握了无数关键核心科技,一个能凭借一己之力,拔高整个国家某个领域科技水平的战略性人物!
余宏平静地将最后一个文件袋,轻轻放在童寸面前。
“这是我们研究所,在研究航空燃料高精度雾化喷嘴时,顺手摸索出来的一套高精度流体控制和高压过滤模块的技术。”
童寸老爷子迅速拿起那份文件,作为行业的绝对权威,仅仅听到高精度流体控制和高压过滤这两个词,他瞬间就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困扰国内药厂几十年的发酵罐精准温控问题、杂蛋白分离提纯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国内的抗生素为什么总要皮试?就是因为提纯技术不过关,杂质太多,过敏率居高不下。
为什么产量迟迟上不去?还是因为提纯效率太低,一道道工序下来,损耗惊人。
战场上,多少战士不是死于枪伤,而是死于小小的伤口感染。
全国多少孩子因为普通的细菌感染夭折。
仅仅是文件里的这几个看似不起眼的技术,就足以让国内的抗生素水平发生质的飞跃。
就足以让全国人民的平均寿命都往前跨一大步。
这哪里是技术?这是泼天的功德啊!
然而,童寸看完技术摘要之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举动。
他没有道谢。
他也没有立军令状。
他轻轻将文件放回桌面,然后抬起头。
一双眼睛不带丝毫挪动地盯向了余宏。
那目光炽热,锐利,充满让人心悸的渴求。
他看得余宏心里都有些发毛了。
童寸清了清嗓子,无比郑重地开口了:
“余宏同志。”
一声称呼的改变,已经说明了太多问题。
他突然问道:
“你手里肯定还有别的技术!对不对!”
这一问石破天惊。
王正和陈伟都愣住了,看向这位德高望重的行业泰斗,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余宏闻言,不由露出苦笑。
“童老,您说笑了,我就是一个搞军事装备的,懂一点燃料化学,懂一点材料力学。”
“关于医学的东西,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今天能拿出这些,已经是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掏空了,哪还有别的。”
然而,童寸却一个字都不信。
他猛地站起身,起身动作太急,带得椅子往后一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不!你肯定有!”
童寸双眼紧紧地盯着余宏。
“来之前,我也不信,搞飞机坦克的,跟拿手术刀和捣鼓药瓶子的,能扯上什么关系?”
“可现在,你拿出的东西,战地急救、手术器械、抗生素提纯,这全都是咱们拿命去填的短板!”
“你知道我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吗?”
童寸语气里满是悲愤:
“全国八成的老百姓,都还指望赤脚医生看病。”
“一群初中都没念完的年轻人,背一个药箱,凭着几本小册子,就在田间地头给老百姓看病。”
“头疼脑热开两片止痛片,伤口发炎撒点磺胺粉,稍微严重点的病,他们就只能摇摇头,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