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悠悠将他瞬间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冷笑。前世剧本里,董卓收买吕布杀丁原,最关键一步就是送出赤兔马!此刻,那马应该还在来洛阳的路上!
“此等神驹,本该配将军这等无双猛士。”语调带着蛊惑人心的惋惜,指尖在袖口轻轻划过,“奈何董仲颖此人,猜忌刻薄,尤甚豺狼。他岂能容人分其心爱之物?更何况是将军这等,能让他‘寝食难安’的无双人物?”
“寝食难安”四字,咬得极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吕布心上!
吕布的呼吸,明显粗重了一瞬!握着画戟的手,青筋暴起!董卓的猜忌刻薄,他早有耳闻,甚至亲身感受过!
“丁建阳以将军为爪牙,借将军之勇向董卓邀宠。然,将军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柄可用亦可弃的利刃罢了。一旦价值用尽,或董卓起了别的心思”何悠悠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锥子,“今日大将军何进,便是前车之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每一个字,都精准戳在吕布内心最敏感、最不安的角落!
一股冰冷的寒意,混合着被戳破隐秘的羞怒,瞬间席卷吕布全身!他死死盯着珠帘后那个女人,第一次发现这深宫妇人苍白面容下,竟藏着如此洞穿人心的毒辣眼光!
“够了!”吕布猛地低喝一声,如同受伤猛兽咆哮,手中方天画戟的戟尖无意识地向前递进寸许,冰冷寒芒几乎要刺破珠帘!“太后危言耸听,离间我父子之情,究竟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何悠悠忽然笑了。那笑容在摇曳烛光下,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凄艳。她缓缓站起身,不再倚靠冰冷凤椅。
深紫宫装长裙拖曳过冰冷地面,赤金步摇轻晃。她一步一步,走向高台边缘,走向被方天画戟挑开的珠帘缝隙。
每一步,都踏在吕布心跳上。
她停在珠帘边缘,距离戟尖寒芒,只有一线之隔。
甚至能感受到吕布身上混合雨水、铁锈和雄性荷尔蒙的侵略性气息扑面而来。
她没有看戟尖,目光越过吕布宽阔肩膀,投向殿外狂暴雨幕。
“本宫意欲何为?”声音很轻,却带着奇异穿透力,“本宫只想活着。”
她猛地转回头,目光如同两道冰冷闪电,再次狠狠撞进吕布燃烧惊涛骇浪的眼眸深处!
“在这人吃人的乱世!在这豺狼环伺的宫阙!活下去!”
“而将军你”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近乎凄厉的质问,“难道就甘心永远做他人手中之刀?!做那随时可以被丢弃、被牺牲的爪牙?!”
“你吕布!方天画戟所指,天下何人能挡?!为何要屈居人下?!为何要将自己的性命、自己的荣耀,交予他人定夺?!”
“轰隆——!!!”
又一道撕裂苍穹的惊雷炸响!惨白电光瞬间照亮整个嘉德殿,也照亮了吕布那张因极度震惊、挣扎、以及被点燃的原始野心而扭曲的脸!
何悠悠的质问,如同惊雷,狠狠劈开了他心中那层名为“忠诚”实则充满不安压抑的硬壳!不甘!屈辱!对力量的绝对渴望!对掌控自身命运的疯狂欲望!如同沉睡火山被彻底引爆!
他握戟的手,因为剧烈内心挣扎而颤抖!戟尖寒芒吞吐不定!
火候到了!何悠悠知道!最后一步,必须加上他无法拒绝的“筹码”!
她猛地伸出手!穿过被挑开的珠帘缝隙,苍白纤细的手指,在吕布惊愕目光中,极其迅疾精准地,点向了他重甲覆盖下的左胸心口!
指尖隔着冰冷坚硬甲叶,点在那个位置!
“将军若不信本宫所言”声音如同鬼魅低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和蛊惑,“三日内,董卓必召见将军!所谈之事,必与‘赤焰’宝马,及丁建阳项上人头有关!”
她收回手指,身体微微后撤一步,重新拉开距离。脸上所有激烈、质问、蛊惑瞬间敛去,只剩下深宫妇人特有的疲惫威仪和平静。
“届时,将军再思量本宫今日所言,是危言耸听”她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地上何进死不瞑目的头颅,声音轻得像叹息,“还是逆耳忠言。”
“言尽于此。”
她缓缓转身,深紫宫装裙摆在地上拖曳出寂寥弧度,不再看吕布一眼。
“将军护驾有功,退下吧。”
“本宫乏了。”
身影重新隐入珠帘之后,坐回冰冷凤椅之上,只留下一个在昏暗烛光中孤寂又坚韧的轮廓。
吕布站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三日内赤焰宝马丁建阳人头”
“危言耸听还是逆耳忠言”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流,混合着名为野心的灼热火焰,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撕扯!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实质刀锋,再次刺向珠帘后模糊身影。
那身影端坐着,一动不动,透着令人心悸的沉寂和深不可测。
吕布的喉结剧烈滚动,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