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悠悠蜷缩在凤椅里,深紫宫装包裹着僵硬的身体,像一尊被遗忘在废墟里的冰冷塑像。
殿内浓重的血腥气被一夜暴雨冲刷后淡去不少,却依旧顽固地缠绕在鼻尖,混合着沉水香灰烬的味道,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与新生的诡异气息。
地上那片刺目的猩红和那颗狰狞的头颅,早已不见踪影。
那个自称“尚衣监粗使”的小宦官——影流之主,如同他出现时一般诡秘地消失了,连同那场深夜的血腥,一同被抹去,只留下空旷得令人心悸的殿宇。
干净得可怕。
何悠悠缓缓摊开一直紧握的左手。
掌心被汗水浸得发白,边缘甚至有些脱皮。
昨夜惊魂,影流之主留下的谜题,如同沉重的枷锁套在脖子上。
【永巷库·鼠穴·东三·卯时】
卯时!凌晨五点!
永巷库!张让那个老毒蛇的地盘!
而且是在吕布刚砍了义父投董、董卓势力如日中天、对皇宫掌控力达到顶点的敏感时刻!
何悠悠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刚在嘉德殿经历完董卓的刀锋和吕布的灼热目光,气儿还没喘匀,就要立刻转场去钻张让的“鼠穴”?
这开局难度是地狱sss+吧?!
更关键的是,她需要力量!实打实的、能保护自己、甚至能反杀的力量!吕布那毁天灭地一戟留下的心理阴影面积太大了!光有先知先觉,没有自保之力,在这乱世就是行走的经验包!
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这双养尊处优、却苍白无力的手。
“淦!这波是地狱开局加零装备!”何悠悠内心哀嚎,“系统不给金手指就算了,连个新手大礼包都没有!差评!”
“太后……”一个刻意放得极轻、带着谄媚和试探的女声在殿门口响起。
何悠悠猛地抬头,眼神瞬间锐利如刀。
一个穿着体面宫装、约莫三十多岁、面容姣好却眼神闪烁的女官,正小心翼翼地探进半个身子。她身后跟着两个同样低眉顺眼的小宫女,手里端着铜盆和布巾。
是原主何太后的贴身女官,柳叶。
记忆碎片里,这女人伺候原主有些年头了,心思活络,惯会察言观色,但也……未必可靠。
“时辰不早了,奴婢伺候太后梳洗?”柳叶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眼神却飞快地扫过空旷的大殿,掠过那些被擦拭过却依旧残留淡淡痕迹的金砖缝隙,最后落在何悠悠苍白憔悴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何悠悠压下心头的翻涌,学着原主记忆中那种带着倦怠和威仪的腔调,懒懒地“嗯”了一声,算是应允。
柳叶立刻带着宫女进来,动作麻利地服侍她梳洗。
温热的水沾湿脸颊,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铜镜中,映出一张陌生的脸。
苍白,憔悴,眉眼间残留着昨夜惊魂的余悸,但细看之下,五官底子极好,柳眉凤目,鼻梁挺直,唇形丰润,只是被深宫岁月和接连打击磨去了鲜活,蒙上了一层沉沉的暮气。
此刻,这暮气之下,却隐隐燃烧着属于何悠悠的、不甘的火苗。
“柳叶。”何悠悠闭着眼,任由宫女梳理着长发,声音平静无波,“昨夜……宫里不太平,想必你也知晓了。”
柳叶正为她整理衣襟的手指几不可察地一僵,随即恢复如常,声音更加恭谨:“奴婢……略有耳闻。天威难测,雷霆震怒,幸得太后洪福齐天,安然无恙。”
她避重就轻,只提“天威”,绝口不提何进、董卓和满地血腥。好一个滑头!
何悠悠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依旧闭目养神:“本宫心系陛下,也忧心这洛阳城内的黎民百姓。昨夜雷霆暴雨,恐有灾殃。城中……流民可还安好?”
她必须试探!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积累力量的第一步,或许就在宫墙之外!
柳叶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太后一开口问的不是朝政,不是自身安危,而是……流民?她斟酌着词句:“回太后,这……奴婢深居宫中,对外间情形所知实在有限。只恍惚听守宫门的侍卫提过一嘴,说西市那边……好像聚集了不少从城外涌进来的饥民,唉,这兵荒马乱的,又赶上暴雨……”她适时地叹了口气,一脸悲天悯人。
西市!
何悠悠心头一紧!
流民聚集的情况已经出现!
“流离失所,饥寒交迫……”何悠悠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铜镜中自己模糊的倒影上,声音带上了一丝刻意渲染的悲悯,“本宫身为国母,岂能坐视?传本宫懿旨,开永巷库,取陈粮百石,再……将本宫妆奁中那些用不着的金银首饰,一并清点出来。”
“开永巷库?!取陈粮百石?!”柳叶失声惊呼,脸上那点谄媚的假笑瞬间凝固,被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取代!
她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何悠悠,“太后!这……这永巷库的粮食,是宫中的储备!没有董……没有朝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