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禹自觉背过身去:“行。”
季槐的家是一栋灰扑扑的老楼,水泥砌的阳台,外墙刷着掉了色的白漆,说不清它的年代了,楼道里几盏白炽灯,发着半死不活的光。
现在还是凌晨,晨曦微亮的时候,街上看不见多少人活动的迹象——这地方属于酆渊市的六环以外,所以里面的大部分人都比较原始,还需要睡觉。
萧禹的打算是先找个地方暂住下来,养养伤,顺便多了解了解现代的情况下,于是季槐的家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对此,季槐当然是“全无意见”的。
季槐打扫的时间说短其实很短,也就是释放几个清扫法诀的过程。
但说长,也好像很长。
风中带着些微的凉意,萧禹站在筒子楼那狭窄、幽暗的楼道走廊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紧紧攥住了冰凉的铁栏杆。目光越过楼下那片被分割得零碎、拥挤的巷道,越过一根根纵横交错,如蛛网般的晾衣杆,远处,高楼群在晨曦的微光里显出了模糊的轮廓。
萧禹感受着自己残破的洞天,和躺在其中的破损法剑。目光所及之处,一切的景象既熟悉又陌生,唤醒了许多久远的记忆,他开始体会到一种萧瑟的孤冷。
……是真冷啊,现在体质虚弱,风一吹,是有点儿受不了。尤其是大战之后,道袍破破烂烂,只剩一条裤衩子勉强可以遮羞,说出去算是给大乘丢脸了。
季槐从屋里探出头来:“前辈,我收拾好了……诶?”
季槐诧异地道:“前辈,你身上的衣服哪儿来的?”
“嘘。”萧禹小声道:“问邻居借的。”
于是他进入屋中。
季槐的小家只有十平米,整体布局狭长,没有床,只是地上摆了个蒲团。一排柜子,一张长桌,上面摆着一面灵镜和吃饭用的自热碗筷,洗手台就在边上。房间角落一块约两平米的区域是厕所,没有门,只用帘子围着。看上去干净,但各处其实都能看见仓促打扫的痕迹。
生活的气息铺面而来。萧禹目光四处扫了一圈,忽然饶有兴趣地道:“那是什么?”
季槐顺着萧禹的目光看去,心头巨震了一下。
那是一根摆在桌上的圆柱体,造型圆润丝滑,柱身略带弧度,上面还有按钮。
坏了,怎么偏偏忘了这东西啊!!!
季槐在心中发出崩溃的一声尖叫,一下子汗流浃背,心说这下只能寄希望于古人没见识了!她结结巴巴地道:“这是……呃……手电筒!”
她抓过来,一按按钮,干笑道:“你看,还会发光呢!”
“哦。”萧禹点了点头,似笑非笑道:“原来是手电筒啊,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
“……”
季槐很平静地想:我的人生完蛋了。
……
玄律堂。
堂主胡方行看着金融市场上的一片惨淡,忍不住眉开眼笑。
还好他及时将资金全都转移走了!
月轮天上的两名大乘之战几乎让整个玄胎界震动,一些巨头在不安之下纷纷撤资转移,因而导致无论是股票、期权还是炒币,各种市场几乎全线崩盘,于是这个时候,胡方行一想到自己居然没有亏钱,为了应付工作而阴差阳错地提前离场,正好错过了这场浩劫,心中就暗爽得要命。
……但紧接着他又想到,如果早点儿做空,这会儿岂不是又能大赚一笔?
胡方行立马感觉没那么乐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他心头是有些后怕的。
他没想到,这次事件,影响会如此巨大。他知道那名“逃犯”可能来头不小,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是大乘期,甚至还能冲上月轮天,和他的顶头上司蟠螭君交手!不,不应该说是“逃犯”了,胡方行就算是再愚钝,这会儿也猜出来了——那个人,正是“失踪”的万象玄穹大真君本人!!
古之大乘,如今又重新出关了吗?
在历史上,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每一次都会导致天地剧变……别人恐惧我贪婪,现在就是做空的最好关头!
话说回来,从万象大真君那个时代到现在,一千多年过去,道法革新了已经有两轮。按理来说,如今的修士放到古代,随随便便就能爆杀过去同境界的天骄,跨阶挑战直如吃饭喝水般容易……结果最后居然还能打成这个样子吗?古之大乘,倒也不容小觑。
胡方行正在想着,忽然感觉紫府中的玄枢真敕微微一颤,新的信息发了下来。
上头给了他三条任务。
第一,封锁消息。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像是他这种知情人,金丹之下的一律搜魂清除记忆,金丹之上的可以选择不清记忆——清记忆的话有额外补贴——但保留的话也要签署保密合同,向天道起誓。如果有知情的外人,可以考虑威逼利诱或者选择性灭口。
第二,降低影响。要严密监控网络,一旦发现相关的讨论就立刻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