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飞往马灯里添了点煤油,火苗“腾”地窜高了些,照亮他镜片后的眼睛:“土肥原贤二这几年来派遣你在东北渗透了多少官员和军人,爱新觉罗熙洽的宗社党是你的手笔吧?还有谁?说出几个名字,免得皮肉受苦”
张克农冷笑着站在她面前“说吧,关东军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川岛芳子把脸扭向墙角,指甲深深抠进掌心马灯的光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肃亲王抱着她在王府的海棠树下荡秋千,那时她还叫爱新觉罗·显玗,梳着双丫髻,手里攥着冰糖葫芦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枪栓拉动的声音打断——地下室的门被推开,东北军的一位情报人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份电报:“张处长,日本关东军驻沈阳司令部连夜照会了总司令,要求立刻释放川岛芳子,否则将采取‘必要措施’”
张克农接过电报,看了一眼就揉成了团“告诉他们,查无此人”
胡迪脸色幽幽的转向川岛芳子,声音冷得像冰,“看来,没必要再等了”
“等等”川岛芳子忽然惨笑一声“你们不是想知道东北军高层中还有谁被关东军渗透了吗?不妨告诉你们”
“说吧,我听呢?”张克农表情没有变化“别以为随便说出几个阿猫阿狗的名字,扰乱我们的视野会有作用”
“在鼎鼎大名的情报三杰面前撒谎,我就太愚蠢了”川岛芳子扭动了一下身子,蓬乱的头发上,一根发钗掉落,随着发钗落到地上的声音,一个人名随之出现
“袁金凯!东北军议会会长,东北政务委员!”川岛芳子说出这个名字后,哈哈一笑“够劲爆了吗?三杰!”
张克农,胡迪和钱飞三个人俱是震惊,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是张克农最先说道“你说,自有记录人员记录袁金凯是怎么卖国的?”
川岛芳子倒是也不隐瞒,一桩桩一件件,细数了这几年来袁金凯和日本关东军的来往记录
张克农越听是心中越沉,不为别的,这些事情,百分之八九十都是真的,而袁金凯这个级别的东北官员当汉奸,对于东北政局可以说是一场大地震
不说别的,老帅的安葬典礼上的主司就是袁金凯,这是和老帅风风雨雨十几年的元老了,二人还拜过把子,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张克农可以处理的了
“你们也没有想到吧?”川岛芳子说道后,神气不已的说道“袁老爷子和我们关东军接触,已经超过五年的时间了,只要是在你们东北政务委员会上讨论的事情,你们上午开完会,下午我们土肥原大佐的桌子上就会出现详细的会议记录”
“继续说,还有谁?”张克农沉着问道
“呵呵”川岛芳子抬头看了看张克农,嘴里忽然可怜兮兮的说道“张克农处长,如果我在给你们提供个重要情报,可不可以放我一马?”
“那就要看有多重要了”张克农故意将手中的手铐钥匙晃了晃
其实张克农是不可能放过川岛芳子的,至于不会让她看见第二天的太阳,但是在她临死前多榨取一些有用的消息,总是没错的
“石友三”川岛芳子又说出一个震惊四座的名字“关于他的情报,可以吗?”
张克农双手环抱,装作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说说看吧”
川岛芳子回忆了一下,然后娓娓道来“在胶莱平原之战结束后,石友三部被粟谷打败石友三的外交使者毕广恒找到了我,拜托我从中牵线搭桥,现在石友三和关东军的板垣征四郎还有土肥原贤二都有了较深的交流据说板垣征四郎正在向国内陆军部申请,给石友三调配一批武器装备,用于对待东北军的胶东军区和胶莱独立旅”
“继续说别的”钱飞呵斥了一句
川岛芳子又陆陆续续说出了几个东北军中层官员的名字和团长营长的名字,都是不太重要的了
张克农看了看手表,眼眉缓缓低垂下来
胡迪得到信号,猛然右手成刀,击打在川岛芳子的脖颈处,将她打晕
川岛芳子在昏迷的前一刻,眼神怨毒的看向张克农,仿佛要用眼神在他身上剜掉一块肉
凌晨三点,沈阳城郊的乱葬岗上,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川岛芳子被情报处的人员扔在了雪地里,嘴里塞着布条,旗袍的下摆沾满了泥污钱飞、胡迪、张克农站在她身后,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那是年十五的庆祝元宵的鞭炮
钱飞朝胡迪点了点头胡迪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里的枪
枪响过后,几个行动处成员先是用堆积的干枯树叶和木头烧出了一大片空地,将雪烧化,也将冻得很硬的土地烧软一些,随后几个人挖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将川岛芳子的尸体埋了进去
尘归尘,土归土,一代汉奸女恶棍,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