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替妹妹将真正的杀人凶手找出,让她付出代价!她好恨!她的妹妹如此温柔,还未及笄,年少早逝,明明她的人生刚刚开始,前一日还说将来要开一家茶楼,让全家喝上最好的茶。
但温棠绵不可怜吗,若她真和此案没有关系,那她何其无辜……为其付出生命……
官府抓错了人,温府上下难道不知道?想来温棠绵是被推出去顶罪的。
李家人微言轻,此案早已了结,想和温府作对翻案,实在是难。
棠绵静静听着,清澈的眸底深处,是沉甸甸的恨意。
她放下茶盏,瓷杯底与桌面轻碰,发出清脆的一声。
“李姑娘,”棠绵的声音依旧柔和,却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力量,“令妹无辜惨死,温二姑娘亦含冤自尽,两条鲜活的人命,不该就此沉寂。权势或许能遮蔽一时天光,但真相,如同深埋地底的种子,总有破土之日。”
李妙抬起泪眼,怔怔地看着棠绵,仿佛在绝望的黑暗中捕捉到一丝微光。
“温府权位再盛,也并非铁板一块。温欢儿指认温二姑娘时,那般急切慌乱,必有缘由。她既能狠心推人下水,又能立刻嫁祸于人,心思何等歹毒缜密?”
“但越是如此,留下的痕迹,或许反而越多。一枚戒指是物证,当时在场目睹的,难道只有温欢儿一人?伺候的丫鬟仆妇呢?还有……温二姑娘自戕狱中,如此仓促,其中关节,当真无人疑心么?”
棠绵的语气不急不缓,每一个字却像重锤敲在李妙心上,将她混乱的思绪一点点梳理清晰。是啊,温府并非铁桶一个,温欢儿再受宠,也不可能只手遮天。
温棠绵的死,本身就疑点重重。
李妙眼中渐渐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戴姑娘的意思是?”
“搜集证据,静待时机。”棠绵目光灼灼,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力量,“戒指是最有力的物证,务必妥善保管,万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此外,李姑娘不妨暗中查访,看看当日衡阳河畔,除了温府的人,是否还有其他人看到过什么蛛丝马迹。温二姑娘在狱中的情形,若有门路,也需打探。”
“此事急不得,需如抽丝剥茧,步步为营。记住,在尘埃落定之前,一切都要在暗中进行,切莫打草惊蛇。”
她顿了顿,缓声道:“令妹的冤屈,温二姑娘的枉死,都需一个公道。这份公道,或许不会来得太快,但只要我们不放弃,它终会降临。戴棠愿意极力相助,李姑娘若有需要戴棠帮忙的,戴棠义不容辞。”
李妙感动地点了点头。
戴姑娘是太傅府嫡女,却愿意为了她家的事如此出力,实在让人不知如何报答!
对了,曾听父亲说过一嘴。
圣上下令选举中书舍人。
太傅的门生魏先生,不是想要当选中书舍人吗!
虽太傅位高权重,但不少高门贵族之子亦想中选,不少相关官员支持。
或许,李家能尽一份微薄之力,助魏先生中选。
棠绵接收着李妙感激的目光,浑身不自在。
第一次有了心虚的感受。
她利用了李妙,利用了李家。
明明她也需要翻案,还“温棠绵”一个清白。
但若和李家携手,那一日不会太远,借李家的手,能将她摘得干干净净。
棠绵低下头,轻轻道:“不知李姑娘可喜欢首饰?”
“啊?”
李妙疑惑,怎么突然说这个?
“喜欢的,怎么了,戴姑娘?”
……
三柱香后。
李妙颤颤巍巍地站在硕大的珍玉阁内,自己手上和丫鬟手上都抱着个檀木匣子。
“这个可喜欢?”
棠绵笑着,将价值百金的簪子,往满是金玉的匣子里放。
“够了……够了……妙儿受之有愧。”
李妙受宠若惊:”戴姑娘何须破费啊……明明是您帮助了妙儿,妙儿不能收。”
她将匣子推给棠绵。
棠绵装着严肃:“难道李姑娘还未将戴棠认作朋友吗?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李妙惊道:“朋……朋友?没有没有,戴姑娘误会了,妙儿……妙儿只是……太惊讶了,戴姑娘身份高贵,妙儿岂敢攀附……”
棠绵皱着眉:“你是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李妙急得说话结巴:“不,不,妙儿愿意和戴姑娘做朋友!”
棠绵偷笑。
“那你就安心收下吧,朋友之间无需在意这些。何况往后我也会需要李姑娘帮忙的。”
李妙眸子一亮,需要她帮忙就好!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忙,但她一定会尽绵薄之力的!
戴姑娘除却身份,为人正义,聪明冷静,诗才高深,还会蹴鞠!她真的很想和她做朋友!
李妙鼓起勇气:“那我……能喊你棠儿吗?”、
棠绵真挚一笑:“当然。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