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一看,是只浑身脏兮兮的土狗,正摇着尾巴舔他的裤腿。
是村里的野狗,平时见了人就跑,今天不知咋了,竟赖在他脚边不肯走。
“去去去!”狗剩想把它赶走,刚抬手,突然感觉脑子里好像多了个声音——
“饿……”
狗剩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谁说话?”
瘦猴和哑女都奇怪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白老头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你听见什么了?”
“好像……好像是这狗在说话。”狗剩指着脚边的土狗,自己都觉得离谱。
白老头眼睛一亮:“你再试试,能不能听懂它说啥。”
狗剩半信半疑地蹲下来,盯着土狗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那个细细小小的声音又在脑子里响起来:“骨头……要骨头……”
“它、它说要骨头!”狗剩惊得差点蹦起来,“我也想给你骨头,可我家哪来的骨头呀?”
白老头抚着白须,脸上露出了进屋以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容:“万物共情术,没想到你竟有这种体质。”
“万物共情术?”
“就是能和生灵沟通的本事。”白老头解释,“这天下的修仙者大多追求毁天灭地的力量,却不知这共情之术,才是最难得的天赋。你能听懂这土狗的话,将来或许能比谁都强。”
狗剩还有点懵:“可这也不能放雷球啊。”
“放雷球有啥用?”瘦猴凑过来,“能让狗帮咱偷张大爷家的枣不?”
狗剩眼睛一亮:“对啊!”
他现在觉得,这万物共情术好像也挺厉害的。
但他突然想起件事,就问白老头:“那我这‘万物共情术’,跟哑女对话飞鸟鱼虫的本事有啥区别?”
“傻小子,这区别可大了去。”白老头呵呵一笑,继续解释,“哑女姑娘那是‘听其言,晓其义’,能跟飞鸟鱼虫说上话,是语言神通了。”
白老头对狗剩一点指,“可你这万物共情术,是‘感其情、通其神’,不用说话,也能摸透花草的枯荣之叹、山石的沉默之寂。一个是张嘴说话,一个是用心相认,你说哪个深些?”
狗剩正要追问,哑女突然指着村口的方向比划起来,脸色有些发白。
狗剩看了半天,才明白她是说那些黑衣人进村了,还问村民有没有见过一个白衣白发的老头。
“找来了!”狗剩心里一紧,“师父,咋办?要不咱躲起来?”
白老头站起身,拍了拍白袍上的尘土,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和平时的茫然判若两人:
“躲?我玄清……我这辈子,还没躲过谁。”
他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粗暴的踹门声,伴随着一个沙哑的嗓音:
“里面的人听着!把那白衣老头交出来!不然拆了你们这破屋!”
狗剩吓得往白老头身后缩,却被白老头轻轻推开了。
“别怕。”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你看看,真正的修仙者,是啥样的。”
说着,他抬手对着院门锁扣轻轻一弹。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也没有震耳欲聋的声响,那把锈迹斑斑的铁锁“咔哒”一声开了。
门,缓缓推开了。
五个穿着黑衣的汉子站在门口,腰间都佩着弯刀,为首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正用三角眼恶狠狠地盯着院里的人。
当他看到白老头时,眼睛突然亮了,像一只饿狼看到了一块肥肉。
“找到你了,天衍宗的余孽!”刀疤脸狞笑一声,拔刀就冲了过来,“受死吧!”
狗剩吓得闭上了眼,瘦猴抱住了头,哑女却突然指着刀疤脸的脚边,使劲比划。
白老头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刀锋快到眼前时,才轻轻吐出两个字:“聒噪。”
话音落下的瞬间,刀疤脸突然惨叫一声,抱着脚跳了起来。
他的脚边,不知何时爬来一群蚂蚁,正密密麻麻地往他裤腿里钻。
“我的脚!我的脚!”刀疤脸又蹦又跳,手里的刀“哐当”掉在地上。
其他四个黑衣人见状,拔刀就要上前,却被哑女拦住了。
她指着院墙上的蜂窝,对着天空吹了声口哨。
刹那间,无数蜜蜂从蜂窝里涌出来,像片黄色的云,朝着黑衣人扑去。
“妈呀!”黑衣人吓得魂飞魄散,抱头就跑,连刀疤脸都顾不上了,转眼就跑得没影了。
院门口只剩下刀疤脸,还在跟蚂蚁搏斗。
看着那几个黑衣人跑出去的身影,刀疤脸一边赶着蚂蚁,一边怒骂着跟了出去。
狗剩看得目瞪口呆:“这、这就完了?”
白老头收回目光,脸上的锐利渐渐褪去,又变回了那个茫然的白胡子老头:“嗯,完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刚才赶跑的不是追杀者,而是几只烦人的苍蝇。
瘦猴突然指着刀疤脸掉在地上的刀,眼睛发亮:“狗剩哥!这刀能卖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