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入手,心头却未曾有半分松快。
从他踏出仁和堂大门的那一刻,几道若有若无的视线便黏了上来。
前世刀口舔血的日子,让他对这种窥伺敏感到了骨子里。
身后跟着三个人。
江澈心中暗骂一句,故意顺着人流走了一段。
又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最后才晃晃悠悠地朝城外走去。
……
远处,一棵大树的树冠里。
王先像一片不会动的枯叶,悄无声息地挂在枝干上,目光锐利如鹰。
他看着江澈笨拙地“甩掉”了几个尾巴,然后又被那几个蠢货重新缀上。
“就这?”
王先有些失望。
钱管事是不是看走眼了?
这小子,除了胆子大点,运气好点,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对跟踪的感知力,几乎为零。
不过,当他看到那三个家丁分出两人,抄小路跑到江澈前面去埋伏时,他又来了精神。
……
回村的小路,两侧是半人高的荒草。
江澈的脚步停下了。
前面,两个家丁抱着胳膊,一脸狞笑地堵住了去路。
身后,另一个家丁也堵死了退路。
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包围圈。
“小子,跑啊,怎么不跑了?”
为首的家丁晃了晃脖子,发出嘎嘣脆响。
“黄三爷说了,钱留下,再自断一条腿,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
“不然,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另一个家丁阴恻恻地补充,贪婪的目光死死盯着江澈怀里的钱袋。
江澈没说话。
他只是把背上那个装山货的空背篓取下来,随手扔在地上。
“就你们三个?”
“死到临头还嘴硬!给我上!”
为首的家丁被他那眼神看得心头发毛,恼羞成怒地大吼一声,率先扑了上来!
拳风呼啸,直奔江澈面门!
江澈动了。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是一个简单的侧身。
那势大力沉的一拳,便擦着他的衣角落空。
与此同时,江澈的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瞬间前倾。
右肘如铁,精准无比地撞在那家丁的下颌。
“咔嚓!”
一声脆响!
那家丁连惨叫都没发出,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软软地瘫了下去,眼珠子翻白,口中涌出混着碎牙的血沫。
一招!
只一招,就废了一个!
另外两个家丁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这他妈是乡下小子?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恐惧,转身就想跑。
“现在想走?”
江澈一步踏出,后发先至,左手抓住一个家丁的后衣领,向后猛地一扯!
那家丁身不由己地向后倒去。
江澈的右脚,却像一根铁鞭,自下而上,狠狠抽在他的膝盖窝。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寂静。
那人的小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外翻折,彻底断了。
最后一个家丁魂飞魄散,裤裆里一股热流涌出,竟是直接吓尿了。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疯狂磕头。
“好汉饶命!爷爷饶命啊!我们有眼不识泰山,钱我们不要了,不要了!”
江澈缓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谁让你们来的?”
“是黄三爷!”
“回去告诉他,爷爷不是好欺负的!滚吧!”
江澈话音落下,三个人顿时互相搀扶着离开。
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江澈并没有着急去拿背篓。
而是看向了不远处那棵大树。
“看了这么久,不累么?”
树叶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王先拍了拍身上的碎叶,缓缓从树上下来。
“好小子,原来是扮猪吃老虎。”
“故意露出破绽,引他们分兵包抄,再逐个击破,这手段……你真是一个猎户?”
他之前居然还觉得钱管事看走了眼,真是可笑。
江澈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你是钱管事的人?”
“是,也不是。”
王先卖了个关子,随即露出一口白牙。
“我看上你了,跟我干,怎么样?”
然而,江澈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像是在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钱管事是什么人?”
江澈冷不丁地问。
王先一愣。
“你又是谁?”
“招揽我这么个乡下小子,想让我去干什么?杀人?还是放火?”
这小子……
王先心中的评价再次拔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