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杰捂着半边肿起的脸颊,狼狈地踉跄着冲出巷口,身后跟着两个鼻青脸肿的跟班。他身上那件价值百金的云锦长袍被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此刻散乱不堪,几缕发丝黏在渗着血珠的额角。
“林夏!你给小爷等着!”他回头望向巷内那道清瘦却挺拔的身影,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更多的却是难以掩饰的惊惧,“今日之辱,小爷必百倍奉还!”
巷内,林夏缓缓收回按在墙上的手掌,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格挡时的痛感。他掸了掸粗布短褐上的尘土,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的两个恶奴,最后落在李晓杰仓皇离去的背影上,眉头微蹙。
这已是本月第三次撞见李晓杰在青石巷调戏良家妇女。前两次只是出言呵斥便作罢,谁知今日这纨绔竟动了手,若非自己恰巧路过,那卖花姑娘怕是难逃魔爪。
“多谢林大哥解围。”卖花姑娘抱着竹篮,怯生生地屈膝行礼,脸颊上还留着清晰的指印。
林夏摆了摆手,声音温和却带着力量:“姑娘快些回家吧,此地不宜久留。”
待姑娘的身影消失在巷尾,林夏才转身走向自己那间位于巷深处的铁匠铺。他并不知道,这次看似寻常的冲突,将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李晓杰一路狂奔,直到坐上自家的豪华马车,那颗狂跳不止的心才稍稍安定。他对着车内的铜镜,看着自己脸上清晰的五指印,以及额角的伤口,怒火再次如岩浆般喷涌而出。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猛地一拳砸在车壁上,名贵的楠木瞬间凹陷下去,“一个臭打铁的,也敢对小爷动手?!”
驾车的护卫头领张猛听到动静,连忙掀开车帘:“公子,您没事吧?”
张猛年近四十,满脸横肉,背上常年背着一柄厚背大刀,是李府豢养的打手头目,一身蛮力在京城纨绔的护卫中也算佼佼者。
李晓杰见了张猛,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指着自己的脸吼道:“你看!你看小爷这脸!被那个叫林夏的铁匠打成这样!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张猛看到李晓杰的惨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跟随李晓杰多年,知道自家公子虽然跋扈,但身边护卫众多,寻常人巴结都来不及,谁敢动手?
“公子息怒,那小子活腻了不成?”张猛连忙附和,“您说句话,属下这就带人去把他的铁匠铺拆了,把他抓来给您磕头赔罪!”
“抓来?”李晓杰冷笑一声,眼中闪过阴狠的光芒,“太便宜他了!小爷要让他知道,打了小爷的下场,比死还难受!”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刚才林夏出手的速度和力量,绝非普通铁匠能比,若只派张猛一人去,恐怕讨不到好。
“张猛,你去召集人手。”李晓杰沉声道,“把府里能用的护卫都叫来,再去城西把‘疯虎’那伙人也请过来,就说小爷有笔生意找他们做,价钱好商量。”
张猛闻言一愣:“公子,那‘疯虎’可是亡命之徒,让他们出手,会不会闹太大了?”
“闹大?”李晓杰眼中凶光毕露,“小爷要的就是闹大!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敢惹我李晓杰的人,是什么下场!”
“可是……老爷那边要是知道了……”张猛有些犹豫。李晓杰的父亲是当朝户部侍郎,虽然官阶不低,但向来谨小慎微,若是知道儿子在外惹出大祸,少不了一顿责罚。
“我爹那边我来搞定!”李晓杰不耐烦地挥挥手,“出了事小爷担着,你只管去办!记住,越多越好,越能打越好!我要让那个林夏插翅难飞!”
张猛不敢再多言,连忙应了声“是”,转身匆匆离去。
马车缓缓驶入李府后门,李晓杰一进自己的院落,便立刻让人打了盆热水,仔细清洗脸上的伤口。看着铜镜中那道清晰的掌印,他的眼神越发怨毒。
他李晓杰,自出生起便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父亲是朝廷大员,家中财帛无数,在京城地面上,除了那几位皇子和顶级勋贵子弟,谁敢不给几分面子?从小到大,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林夏……”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这两个字嚼碎吞下,“今日之辱,小爷若不报,誓不为人!”
与此同时,青石巷的铁匠铺内,林夏正将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块放在铁砧上,抡起铁锤狠狠砸下。火星四溅,映照着他专注的脸庞。
刚才与李晓杰的冲突,并未在他心中留下太多波澜。这些年行走江湖,他见过的纨绔子弟不计其数,李晓杰不过是其中比较嚣张的一个。他本不想惹事,但也绝不怕事。
“林大哥,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端着一碗凉茶走进来,正是林夏的学徒,名叫小石头。
小石头是林夏半年前从人贩子手中救下的孤儿,便留在铺里学手艺。他看着林夏手臂上被李晓杰手下划开的一道浅浅的伤口,担忧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