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令人窒息的沉默。一名身着清河聂氏黑色劲装、背负大刀的弟子,脸色铁青,呼吸急促地冲入大殿。他甚至顾不上行礼,便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禀宗主!清河…清河下游,青木镇出事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名弟子身上。聂怀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宽大的座椅里弹起来半截,手中的折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也顾不上捡,声音都变了调:“何事惊慌?快…快说!”
那弟子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青木镇中,有数名修士…行为举止变得极其怪异!灵力运转滞涩,性情…性情更是大变!有人狂躁不安,力大无穷,砸毁了半条街的铺面;有人却如行尸走肉,双目呆滞,口中念念有词,尽是些…尽是些无人能懂的疯话!更…更诡异的是…”弟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情景,声音有些发颤,“其中一人…他…他的眼睛…眼珠深处…似乎…似乎蒙上了一层…一层灰败的薄膜!”
“灰膜?!”洪烈猛地踏前一步,声若惊雷,“可曾探查清楚?是何邪术作祟?还是走火入魔?”
“属下…属下修为浅薄,不敢妄断…”弟子低下头,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只是镇中人心惶惶,已有流言说…说是瘟神过境,邪祟附体!”
“瘟神?邪祟?”聂怀桑喃喃重复着,脸色煞白如纸,身体晃了晃,似乎又要瘫软下去。他手忙脚乱地想弯腰去捡地上的扇子,动作笨拙而狼狈,宽大的袖口随着动作滑落至手肘,露出了一截略显苍白的手腕。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扇骨的一刹那,那滑落的袖口深处,靠近内侧手腕的地方,一道极其细微的、如同獠牙般的黑色暗纹,在衣袖褶皱的阴影里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
“废物!慌什么!”洪烈怒喝一声,声波震得殿顶灰尘簌簌落下,他那火爆脾气瞬间被点燃,“区区邪祟,也敢在我等面前放肆?聂宗主!事不宜迟!当务之急,是立刻派人前往青木镇,查明真相!若真是邪魔外道,定要将其揪出,挫骨扬灰!”他周身赤红色的灵力隐隐鼓荡,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那炽热狂暴的气息,瞬间驱散了殿内因诡异消息而带来的阴寒。
聂怀桑像是被洪烈这一嗓子吼回了魂,手忙脚乱地终于捡起了折扇,紧紧攥在胸前,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急促地喘息着,看看台下群情激愤或惊疑不定的众人,又看看单膝跪地、脸色惨白的弟子,最后目光落在洪烈那赤红如火、战意昂扬的脸上,嘴唇哆嗦了几下,才发出微弱而急促的声音:
“洪宗主…洪宗主所言极是!查!立刻派人去查!要快!要…要仔细!”他猛地转向那名弟子,声音尖利得有些破音,“传令!命…命聂远长老,即刻点齐人手,前往青木镇!务必查明原委!若有邪祟…格杀勿论!”命令下达了,但他握着扇子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那细微的颤抖,却始终未曾停歇。
折扇冰冷的扇骨紧贴着他汗湿的掌心,扇面上那几笔写意的山水,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模糊不清,如同此刻笼罩在清河、乃至整个修真界上空的迷雾。仙督之位悬而未决,议会改制争执不下,而此刻,清河腹地又突现修士异状,眼生灰膜…这看似平静的暗流之下,涌动的究竟是何种令人不安的阴影?议事堂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只有洪烈周身隐隐散发的灼热灵压,和聂怀桑手中那把几乎要被捏碎的折扇,在无声地诉说着风暴来临前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