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长顺已经被关押,段怀安自也不会答应时百川立刻带人到四海去报复的行为,他问张望岳:“镖头觉得如何处理?”
张望岳权衡后道:“此事牵扯到了史镖头、崔镖师,而镖头还在蜀地走镖,此事不宜张扬,等镖头回来,再公私分明处理。”
段怀安点头:“如此甚妥,崔长顺本就要走这趟镖,被关押看管,料来也不会走漏风声。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四海东家可否知晓。”
时百川道:”四海和福安不合已久,苏镖师、鲁镖师是四海的人,就和雷骆脱离不了关系。”
段怀安视线看向周岩:“还是你机警,怎看这件事情?”
周岩道:“镖头说的在理,镖货为重。不过这件事情后,福安、四海的冲突大概就要从暗地里提升到明面,两家镖局在中都只能存一。”
段怀安看向张望岳。
镖头微微点头。
东家道:
“好,我心中有数。”
……
一切都像是不曾发生。
鸡鸣为吉,隅中为顺。
天光未亮,福安这边的趟子手、杂役、马夫都开始为走镖忙碌起来。
炮仗悬挂在壮阔的门楼外,大大小小的院落摆放的乌盆中燃着驱邪避灾的松柴。
出行的趟子手在镖箱上扣放盗暗锁,插三角小骠旗。
周岩、王逵、时百川等人都在武场这边。
呼延雷拿了錾金虎头枪,手腕一抖,铁枪在晨光中发出一声嗡的低鸣。
“待这趟镖回来,我亲手挑了姓苏、鲁那两个肮脏龌龊的东西。”
周岩如今和三位镖师关系深厚,早间过来的呼延雷听到前夜所发生的事情,怒火中烧,遂埋怨时百川,“你就应该安排人给我报个信。”
时镖师一脸无辜。
周岩笑着说道:“东家、镖头高瞻远瞩,这趟镖也特殊,所谓小不忍乱大谋,回来之后有的是老哥算账的时候。”
“你这样说来我好受了一点。”
呼延雷从腰间拿下枪囊,套在宽厚的枪头上,对周岩说道:“你也挑一把兵器。”
“那就刀吧。”他如今学有五虎断门刀刀法,故而挑选了一把直刀。
镖师王逵则将擦拭过的雪亮长刀插入刀鞘,挎在腰间。
时百川的兵器是铁扇子,他通常都是随身携带。
兵器弓箭在腰背,周岩准备妥当,呼延雷对王逵说道:“我等先行一步。”
“好嘞!”
周岩、呼延雷、时百川负责骡马队伍,需要先行出城自马行将其驱赶出来,集中在一起。
其他的镖货则由镖头张望岳、王逵及多名镖师负责押送。
三人带着二十八名擅骑术的趟子手、十名马夫向东家辞行。
段怀安早就备好了壮行酒,喝酒出门,去时顺风,来则平安,出了镖局门就要遵守福安的三十六条规矩,滴酒不沾,新店娼店不住等。
酒到周岩这边,他双手端碗一饮而尽,烈酒入喉,似火线烧开。
段怀安拍下周岩肩膀:“举觞望青天,脚下踏山川,去时蛟入海,回则龙入云。”
东家拳拳之心,殷殷之词,说的是周岩经此历练,归来便是镖局擎天玉柱之一,他识人极准,否则当日史先贵出镖时,也不会对其子段朝夕说周岩是福安未来的这句话。
“多谢东家!”
段怀安颔首。
风飒飒而过,木叶摇晃,周岩等人酒罢,直奔马厩。
“夜照玉狮子”看到周岩,打了一个粗重响鼻,两道白气喷一尺不散。
“真是好马呀。”时百川赞叹一声。
呼延雷的乌骓马、时镖师的黄骠马、“夜照玉狮子”先后从镖局侧门被牵了出来,周岩等人上马,蹄音如雷远去。
三人各带趟子手负责三家马行,隅中未至,将近三百匹骡马集中在了一起。周岩视线内骏马足足两百四十多匹。余下才是骡子。
绝对和张望岳推测的一样,这些骏马的最终去向就是军营。
呼延雷安排趟子手策马入城汇报,说骡马准备妥当。
隅中整点,福安镖局大院已经喝过壮行酒的张望岳呵道:“扬镖旗!”
开道的趟子手刷的举起福安镖局大旗,大旗飘展,车辚辚,马萧萧,镖师弓箭各在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镖队浩浩荡荡出镖局,在一路保重的声音中远去。
两拨人手在中都城外西南汇合,骡子被牵引而出拉车。
马队在前,镖队在后,直奔保定府一线。
秋风卷过中都。
正所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瞄上了镖货的魑魅魍魉之辈纷纷出城。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
镖队过了保定府,一路再无颇具规模繁华城市。
但原本也多人烟稠密的村集才对。
可周岩一路走来,不见“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