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宸予的外套还裹在苏云烟身上,带着他体温的羊绒面料,却无法驱散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唐玉芙的诅咒和狂笑,像是无数根细小的针,反复穿刺着她早已麻木的神经。
“先生”。
这个称呼,如今成了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车子平稳地停在公寓楼下。
江宸予熄了火,却没有立刻下车。他侧过身,想对苏云烟说些什么,但看着她空洞的侧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我送你上去。”他最终只说了这句。
苏云烟没有回应,机械地推开车门。
她的世界是寂静的,电梯上升的轻微蜂鸣,走廊里感应灯亮起的瞬间,都像是发生在另一个维度的故事。
江宸予用钥匙开了门。
就在门锁“咔哒”一声弹开的瞬间,一道人影从楼梯间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苏小姐。”
那人就站在那里,仿佛已经等了很久。他身上有一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沉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水。
是骆决明。
江宸予立刻上前一步,将苏云烟护在身后,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得极具攻击性。
“滚。”他只吐出一个字。
骆决明全然无视江宸予的敌意,他的视线越过江宸予的肩膀,落在苏云烟身上。“我只和苏小姐说话。”
“她没什么和你说的。”江宸予寸步不让。
“是吗?”骆决明反问,话却是对着苏云烟说的,“关于林骁,关于‘先生’,你也不想听?”
苏云烟的身体猛地一颤。
江宸予感受到了她细微的动作,他回过头,只看到她苍白的唇。
“江宸予,”苏云烟开口,这是她离开探视室后,第一次主动说话,“你先进去。”
“不行。”
“我想听听他要说什么。”苏云烟坚持。
两人对峙着,一个强势保护,一个固执己见。
骆决明像是剧院里的观众,欣赏着这短暂的僵持,然后,他打破了平衡。“江总,你不好奇吗?为什么你的手下翻遍了整座城市,都找不到林骁的尸体?”
江宸予的肌肉绷紧了。
“让他说。”苏云烟重复了一遍。
最终,江宸予妥协了。他深深地看了骆决明一眼,那里面包含了警告与杀意,然后才转身进了屋。但他没有关门,只是站在玄关处,留下一道门缝,一个随时可以冲出来的距离。
走廊里只剩下苏云烟和骆决明。
“你想说什么?”苏云烟问。
“林骁没死。”骆决明直接抛出了炸弹。
苏云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捏住。她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不会再对任何事情感到震惊。她错了。
“江宸予的手下不是说……”
“死要见尸?”骆决明打断了她,“那也要有尸体才行。他们找不到,不是因为林骁藏得好,而是因为他根本不需要藏。”
“什么意思?”
“他就在‘先生’身边。”骆决明走近一步,压低了声线,“他们关系匪浅。”
苏云烟的大脑一片混乱。
林骁,那个曾经在她生命里留下过一抹温柔色彩的男人,那个被江宸予的手下宣告了命运的男人,他没有死?他还和“先生”——那个害死她母亲的元凶,有关系?
这怎么可能?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苏云烟强迫自己去思考,去分析眼前这个男人的动机。他每一次出现,都带着更深的谜团。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骆决明答得坦然,“而你现在的盟友,未必可靠。”
“你指江宸予?”
骆决明不置可否,只是继续说:“江家在海城的势力盘根错节,江宸予想查一个人,不会查不到。可他查了这么久,对‘先生’的了解有多少?对林骁的行踪,又为什么会判断失误?”
他的话像是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苏云烟刻意回避的疑点。
是啊,江宸予那么强大,为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骆决明的声音更低了,“或许,不是他查不到,而是有人不想让他查到。或者,他自己,就不想让你全部知情。”
“他不会骗我。”苏云烟脱口而出,语气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是吗?”骆决明轻笑了一声,“那江家的内鬼,他找到了吗?那个能准确泄露你行踪,让‘先生’的人一次次得手的人。”
苏云烟无法回答。
“苏小姐,你太依赖他了。”骆决明下了结论,“依赖,会让你看不清很多东西。比如,谁是真正的狼,谁又是披着羊皮的狼。”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东西,摊在掌心。
那是一枚戒指,款式陈旧,银质的戒面已经氧化发黑,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类似家徽的图腾。
“这是什么?”
“林骁的东西。”骆决明将戒指塞进苏云烟的手里,金属的冰冷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