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捂住口鼻,独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灵山?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无声无息地从上方管道被炸开的缺口处滑落,轻盈地落在杨简前方不远处一块稍显干燥的水泥平台上,没有溅起半点水花。
来人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僧衣,光头锃亮,面容年轻甚至有些清秀,但那双眼睛却如同古井深潭,平静无波,带着洞悉世事的淡漠。
他手中托着一个巴掌大小、雕刻着莲纹的青铜香炉,炉口正袅袅飘散着淡粉色的轻烟,正是那甜腻异香的来源。
“阿弥陀佛。”年轻僧人单手行礼,声音平和,却清晰地穿透污水流淌的噪音,传入杨简耳中。“施主受惊了,贫僧慧岸,奉我佛如来法旨,特来为迷途之人,指引一条生路。”
杨简的独眼死死盯着这个自称慧岸的僧人,警惕没有丝毫放松,枪口下意识抬起,指向对方。“灵山的人?你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冰冷,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这些秃驴,比金蝉和ura更虚伪!
慧岸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杨简和他怀中警惕龇牙的小黑,在那条小狗身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了然。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杨简染血的绷带和空洞的右眼上。
“施主身负‘天眼’之伤,怀揣‘谛听’之灵,却深陷凡尘杀劫,如坠无间地狱。”慧岸的声音带着悲悯,却更像冰冷的陈述,“金蝉欲引你入修罗杀场,ura欲将你挫骨扬灰,这污秽之地,非你归宿。”
“说人话!”杨简低吼,枪口纹丝不动,他讨厌这种弯弯绕绕!
慧岸神色不变,从僧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非金非木、刻满细密梵文的令牌,轻轻放在干燥的平台上。
“此乃‘灵山引渡令’。”
“持此令,可避金蝉耳目,可阻ura追索。我灵山净土,愿为施主提供庇护,洗去尘世杀孽,助你寻回‘天眼’真性,安顿‘谛听’之灵。”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小黑身上,“灵山有八宝功德池,可滋养灵兽,免受颠沛流离之苦。”
庇护?洗去杀孽?功德池?
杨简的心猛地一跳!灵山…能保护小黑?能让它安稳生活?
这个诱惑,对于刚刚从死亡边缘挣扎出来、只想给怀里这个小生命一个安全角落的他来说,太大了!
但…代价是什么?
这些秃驴,会白白帮忙?
慧岸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声音依旧平静无波:“无需代价,此乃我佛慈悲。只需施主暂离红尘纷扰,于灵山听经闻法,静待‘真经之路’尘埃落定。待劫波渡尽,去留自便。”
听经闻法?软禁!
杨简的拳头猛地握紧!清源妙道真君,去灵山听一群秃驴念经?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囚笼!
“呜…呜…”怀中的小黑似乎感受到主人内心的挣扎,发出不安的低鸣,小脑袋蹭着他的胸口。
保护它…还是失去自由?
就在杨简内心天人交战,慧岸静待他抉择之时——
嗡!
杨简手腕上,一个他之前根本没注意的、如同普通医用腕带的东西,突然亮起微弱的蓝光!
紧接着,一个冰冷、熟悉、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杨戬。”
是唐玄的声音!
“灵山的‘八宝功德池’里泡着的,可不只是清净水。”
“想想你的右眼,是怎么没的。”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炸响!
破碎的记忆碎片再次疯狂翻涌——冰冷的实验室!刺目的白光!钻心的剧痛!
一个模糊的、带着金丝眼镜的冷漠侧脸!还有…那侧脸似乎与眼前这慧岸僧人的淡漠眼神…有某种令人心悸的相似?!
“呃啊——!”剧烈的头痛让杨简闷哼出声,差点栽倒在污水里!
他死死捂住右眼的伤疤,那里灼痛得如同火烧!唐玄的话,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他最深的不安!
慧岸看着杨简痛苦的反应,古井无波的脸上,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
“施主?”
“滚!”杨简猛地抬头,独眼中布满了血丝和极致的冰冷!
他用枪口指着慧岸,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带着你的破牌子!滚!”
灵山!金蝉!
都是一丘之貉!都想把他关进笼子!都想利用他和小黑!
慧岸静静地看了杨简几秒,又看了看他怀中龇牙低吼的小黑,眼中那丝悲悯似乎更深了,又似乎…更加淡漠。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好自为之。”
他不再多言,僧袍微动,身影如同融入阴影,无声无息地向上退去,消失在管道上方的缺口处。
只留下那枚刻着梵文的令牌,静静地躺在干燥的水泥平台上,散发着微弱的灵光。
管道内,再次只剩下杨简、小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