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混乱降临了!
“走!”石憨低吼一声,如同出闸的猛虎,从芭蕉丛中暴起!目标直指此刻防卫最为薄弱的听松阁正门!
李如兰紧随其后,湿透的夜行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绷紧如弦的身形。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混乱的人影和弥漫的水汽,牢牢锁定阁楼那扇此刻已近在咫尺、雕刻着繁复松鹤纹路的朱漆大门!
就在两人即将扑到门前的刹那——
一道黑影,如同从廊柱的阴影里直接生长出来,带着一股凌厉无匹的杀气和冰冷的雨水腥风,毫无征兆地斜刺里扑出!
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一只骨节分明、布满老茧的手,如同铁钳,精准无比地扣向李如兰持剑的手腕!
另一只手中,一道冰冷的寒芒划破雨幕,带着刺骨的锐啸,直指李如兰的咽喉!
太快!
太狠!
太近!
李如兰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那致命的锋芒带来的冰冷刺痛感已经触及皮肤!生死关头,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完全是无数次生死搏杀锤炼出的本能接管了身体!
她扣在腕间的短刃甚至来不及完全出鞘,只能手腕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向内一翻,用那尚未完全拔出的精钢刀鞘末端,险之又险地向上格挡!
“锵——!”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在暴雨声中炸响!
火星迸溅!
巨大的冲击力沿着刀鞘传来,震得李如兰整条手臂瞬间麻木,虎口剧痛,几乎要裂开!
脚下立足不稳,被那股沛然巨力推得踉跄着向后跌退!
然而,那柄刀的主人似乎比她更加震惊!
就在刀锋被格开的瞬间,就在李如兰踉跄后退、脸上湿透的蒙面黑巾被刀风扫落一角、露出下颌和颈侧一小片肌肤的刹那——
那只持刀的手,竟硬生生僵在了半空!刀尖距离李如兰的咽喉,不足一寸!
一个充满了难以置信、仿佛见了鬼魅般的、带着剧烈颤抖的女声,穿透了周遭的混乱喧嚣,清晰地刺入李如兰的耳中:
“兰……如兰?是你?!”
这声音……这声音?!
如同一个惊雷在李如兰脑海中炸开!
所有搏杀的狠厉、脱身的急迫,在这一声惊疑交加的呼唤下,瞬间土崩瓦解!
她猛地抬头,雨水模糊的视线死死聚焦在袭击者的脸上!
蓑衣斗笠下,是一张被雨水冲刷得异常清晰的脸。不再是记忆中渔家少女的温婉圆润,而是被风霜打磨出的棱角分明,肤色是常年奔波留下的浅麦色。左颊一道寸许长的暗红旧疤,从颧骨斜划至耳根,如同一条狰狞的蜈蚣,在摇曳的火光映照下更显触目惊心。
然而,那双眼睛!
那双此刻因为极度震惊而瞪得滚圆的眼睛!那熟悉的、带着水乡女子特有的明亮底色,此刻却燃烧着火焰般刚毅和难以置信的眼神!
“阿……阿沅?!”如兰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同样无法掩饰的惊骇和狂喜,失声叫了出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马厩方向烈焰冲天,映红了半边天,人喊马嘶沸反盈天。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浇在两人身上。她们隔着不过一臂的距离,在王府最核心的听松阁门前,在这兵荒马乱、杀机四伏的雨夜里,如同两尊凝固的石像。
石憨本已怒吼着挥棍要扑上来解围,此刻也硬生生刹住了脚步,看着这诡异对峙的一幕,虎目圆睁,满脸愕然。
阿沅眼中的惊疑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锐利的审视和一丝无法言喻的复杂。
她持刀的手并未放下,只是那逼人的杀意已然消散。她的目光如同探针,飞速扫过李如兰的脸庞、身形,最终,定格在她因格挡而微微敞开的衣襟领口内侧——那里,紧贴着锁骨下方的肌肤,一点殷红如血的、米粒大小的朱砂痣,在湿透的衣料下若隐若现!
就是这颗痣!
阿沅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那年初相识,两人曾在洞庭湖水里凫水,她曾很好奇地摸过兰姐颈下这颗天生的红痣!
刻在骨子里的记忆瞬间被唤醒!
“如兰,真的是你!”阿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随即被更加冷硬的决断取代。她猛地收回钢刀,反手插入腰后刀鞘,动作干净利落。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入怀中,摸出一物,迅速塞到李如兰手中!那触感冰凉坚硬,带着对方急促心跳传递过来的温热。
“拿着!快跟我走!此地绝不可留!”阿沅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一把抓住李如兰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
她甚至没看旁边还处于震惊中的石憨一眼,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确认混乱的王府卫士注意力仍被马厩大火牢牢吸引,立刻拽着李如兰,朝着听松阁侧面一条被浓密藤蔓遮掩的、通往王府更深处的狭窄甬道疾奔而去!
石憨反应极快,虽然不明就里,究竟是何物,但眼见李如兰被带走,毫不犹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