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尽快激活它们。”楚灵儿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墨玄,“前辈,兄长曾说楚家血脉源自太古龙帝,虽经千年稀释,但终究与寻常修士不同。此刻除了我,再无人能尝试。”
墨玄化作人形,青衫上还沾着方才激战留下的尘土。他凝视着楚灵儿眼底跳动的火焰,那火焰里有楚惊澜的影子,却比当年的龙帝之子更多了几分韧性:“龙帝精神烙印的考验,远比你想象的残酷。它不会看你的血脉纯度,只问你是否有资格继承‘守护’二字。一旦失败,轻则心神受创,重则……”
“重则与这古地同朽,是吗?”楚灵儿接过话头,抬手抚上腰间的黑龙令牌。令牌上雕刻的龙纹似有感应,竟微微发烫,“三年前兄长兵解时,曾将龙旗交予我,说‘守不住疆土,便愧为楚家人’。今日就算粉身碎骨,我也不能让他的牺牲白费。”
林晚意上前一步,将一枚莹润的丹药塞进她掌心:“这是我用最后一枚净魂玉炼的护心丹,能在你心神失守时护住灵台。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忘了此刻的初衷。”
念儿不知何时走到楚灵儿脚边,小手拉住她的衣摆,澄澈的眸子里映着龙魂蕴养池的金光:“姐姐,池里的光在叫你。”
楚灵儿蹲下身,轻轻揉了揉念儿的头发。这孩子自出现起就透着诡异,可此刻她掌心传来的温度却异常安稳。她站起身,不再犹豫,一步步走向石台中央。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清心龙咒石刻的刹那,整座石台突然剧烈震颤。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无数古老的符文从地底涌出,如活过来般攀附上她的四肢。楚灵儿只觉一股磅礴的意志猛然撞入脑海,眼前的景象瞬间天旋地转——
她仿佛站在一片燃烧的大地之上,猩红的天空下,亿万生灵在邪祟的爪牙下哀嚎。一个身披帝袍的高大身影背对着她,正以血肉之躯抵挡着自深渊中蔓延的黑雾。那身影的轮廓与楚惊澜惊人地相似,却更显苍老,每一道皱纹里都嵌着风霜与决绝。
“龙帝……”楚灵儿下意识地低语。
帝袍身影缓缓转身,那张脸却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仿佛能洞穿万古:“你要守护什么?”
声音如洪钟大吕,震得楚灵儿五脏六腑都在发颤。她想回答“守护惊澜城”,想回答“守护兄长留下的一切”,可话到嘴边,却看见燃烧的大地上,有孩童伸出焦黑的小手向她求救,有老者抱着死去的孙儿泣不成声——那是三年前噬魂渊爆发时,北境边陲的缩影。
“我要守护所有不愿被邪祟吞噬的人。”楚灵儿的声音在颤抖,却异常清晰。
话音刚落,眼前的景象骤变。她竟置身于惊澜城的废墟之中,黑龙旗断成两截,龙鳞碑上的名字被血色覆盖。楚惊澜的身影站在废墟中央,背对着她,声音沙哑:“你看,这就是你的守护?连一座城都守不住,还敢妄谈苍生?”
楚灵儿的心脏骤然缩紧,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她想冲上去抓住那道身影,却发现双脚像灌了铅般沉重:“不是的!兄长,我可以做得更好!”
“更好?”楚惊澜缓缓转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双眼空洞如渊,“你以为我为何兵解?因为这世间本就不值得守护。你看那些百姓,太平盛世时会为一块粮食争得头破血流,危难当头时会为苟活出卖同伴——他们的贪婪与怯懦,才是邪神最好的养料。”
他抬手一挥,废墟上突然浮现出无数面孔:有曾在惊澜城粮灾时囤积居奇的粮商,有在花妖攻城时打开城门的叛徒,有对着龙鳞碑唾骂楚家劳民伤财的愚夫……一张张脸扭曲着,发出刺耳的嘲笑。
楚灵儿的指尖冰凉,这些事她都经历过。三年来,她见过人性的光辉,也见过不堪的阴暗。可当这些阴暗被无限放大,当它们从兄长口中说出时,她的信念竟真的开始动摇。
“放弃吧。”楚惊澜的声音带着蛊惑,“将龙魂蕴养池交给邪神,它会给你永恒的安宁。你不必再提心吊胆,不必再为不相干的人牺牲……”
“我不相信!”
一声清喝划破幻境。楚灵儿猛地抬头,眼底的迷茫被决绝取代:“兄长绝不会说这种话!你是谁?”
她抬手扯下腰间的黑龙令牌,令牌在她掌心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你说百姓贪婪怯懦?可正是这些百姓,在花妖攻城时,用血肉之躯为龙骑卫搭起人墙;正是这些百姓,将最后一块干粮塞进士兵手中;正是他们的祈祷,让龙鳞碑亮起微光!”
“你说守护无用?”楚灵儿举起令牌,直指那道虚假的身影,“兄长用生命换来了三年安宁,我就要用这三年的安宁,换他们一世太平!哪怕只有一人愿意向善,守护便有意义!”
“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