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夫人听的冷汗狂流,来之前她当然了解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事要解决说来也简单,因为往小了说就是小孩不懂事,这世界虽然没有未成年保护法,但无论在哪个世界,对于未成年的确都有宽容度。
但往大了说二娘现在明显就是在往大了说,一顶一顶的帽子扣过来,扣的她实在有些害怕。
“二娘,此事的确怨我管教无方”
不等她把大事化小,二娘一抬手,一叠文书甩在了她面前。
“你家小韩公子就这一件事?看看他这两年都在城里干了什么,别告诉我你一件也不知道?”
韩家夫人捧起文书,老脸已经煞白到了极致。
二娘此时却又道:“让你家公子年底入军,虎贲营。”
韩家夫人闻言眼泪立刻就崩了出来,虎贲营是镇北军中的冲锋营,以死亡率极高著称,虽说前线战事现在看起来告一段落,但综合这几十年来北境与大荒的战况来看,早晚战事还会再起,届时儿子的小命
所以最后她只能憋了出了一句:“二娘,老韩就这一个儿子”
二娘斩钉截铁:“此事老韩若是知道想来也会赞同,就这么定了。”
不给任何回旋余地,说完她看向孙家拄着拐杖的老太爷:“孙老,您这孙女可以啊!”
孙老闻言甩掉了拐杖,直接跪在了地上:“孩子确实有错,该怎么罚孙家都认,死不足惜!我回头就督促一下儿子,再生几个!说不定还能换个听话的孙子……”
此话听的旁边几位家主心里骂骂咧咧,但也不得不感慨孙老人是老,但也是真老辣,回家督促儿子再生这话都能说得出来,真是个老不要脸的!
而另一边,双管齐下的世家豪族们派出的礼队已经出发,从四面八方开始向临北城最破落的甜水巷进发。
甜水巷最深处的一户旧宅里,老袁头正被早已经嫁为人妇的闺女数落着。
“我说阿爸,你都多大岁数了,逞什么能啊,咱家那惹得起那些豪门大户?”
“不是我说你,就一个排队的小事,其他客人都自觉让了,你就卖给人家能怎么滴,显得着你公平公正了?”
“而且小郎还在军中,这次回来大概率能凭军功晋升的,这要是被韩家穿小鞋”
这位四十多的妇人说道这里幽怨道:“以后日子可咋过啊~!”
老袁头叹了口气,他理解女儿的难处,但自己这性格怕是这辈子改不了了,只能摇了摇头,安慰女儿道:“没事,你不也听说了吗,是世子出的头,这临北城现在还有比世子大的人?小小韩家也敢放肆?”
“是,何止临北城啊,镇北王不回来,整个北境世子最大,可是爹啊,世子若是个大人,我得感慨咱家是不是祖坟冒青烟了,让您老误打误撞攀上了高枝儿,凭着这份情谊,咱全家都能走起来,但”
“世子才多大,不到两岁”
“说句不好听的,说不准人家韩家送块糖,世子觉得甜就既往不咎了,以后时间有的是,韩家想整死您,整死咱家,不都跟踩只蚂蚁似的?”
理是这么个理,老袁头听的垂头丧气,明白闺女说的对,憋了半天没憋出个屁。
妇人环顾了一下这把自己养育大了的破家,一咬牙:“等小郎回来,咱能走远就走多远吧。”
老袁头欲言又止,老脸上高高鼓起的肿胀夹着他宛若一条缝的浑浊眼眸,透过窗看尽了院,一时间感慨万千。
沉默无语的小屋里只剩阳光透进来照亮的灰在飞舞,他终于点头:“行。”
“阿爸,你这脾气也得改改。”
“嗯”
被女儿训的老袁头叹了口气,马车声伴着街里街坊的惊呼声恰逢此时传来。
不片刻,敲门声也响起,只是声音不大,并伴着卑微的音色响起:“请问是袁老的家吗?”
听里屋没人回应,那人正了正道:“袁老,我是韩家的大管家,此番前来,专程赔礼道歉!”
走出屋外,老袁头推开了破旧的院门,只见阳光之下锦衣华服之人数不胜数,高头马车一辆连着一辆,其上载着的大小礼盒堆成小山,还有一群下人手捧、背抗,拎着各种珍贵物件,都是一脸恭敬。
他这那只被打肿的左眼此时被晃的更加睁不开。
耳边除了街里街坊的惊叹之外,还有无数杂音汇成音浪席卷耳膜。
“袁老,我是孙家的,特意为您带了千年老参,你看”
“在下听闻袁老负伤,府上妇人为您亲手熬制了一瓮雪莲粥。”
“这是我家主子刚刚遣人去打的一颗金牙~~~”
老袁头一阵恍惚,而恍惚之后看着眼前一张张面目可憎的殷切脸庞,心里的那股劲儿就控制不住的又起来了。
他立刻中气十足的高喊了一声:“安静~!”
马上有不知谁家的狗腿子附喝:“袁老吩咐了,都别说话了!”
于是这自从被命名之后就没这么富裕、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