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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插翅也难逃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钓鱼?!
    日头刚爬过屋脊,驿馆里便弥漫开一股沉重的气息。
    陈安捏着两颗珍珠,指尖冰凉,脑子里回响着驿丞的话语和榜眼张昌龄仓惶逃走的背影。
    金吾卫的屠刀已砍向东宫旧臣的头颅,魏征怕是下一个!
    自己和兄长昨天就去魏征宅第拜访了,现在长安很多人都知道了,他们怕是脱不了干系了!
    这时候,你还要去钓鱼???
    “哥!咱们……”陈安刚闯进房门,就见陈光蕊已收拾妥当,神情平静得有些诡异,手里竟提着一根简陋的鱼竿。
    “收拾一下,去泾河边。”陈光蕊说着,目光扫过陈安惨白的脸,似乎没看见他满眼的恐慌。
    “钓……钓鱼?!”
    陈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惊得说话都磕绊起来,
    “都、都什么时候了!那魏洗马……说、说不定这会儿……人头都、都挂上菜市口了!咱们不、不想想活路,还、还钓鱼?!”
    他急得额头冒汗,又不知该如何才能说服这向来有主意的兄长。脑子里的念头纷乱如麻。
    那两颗大珍珠,或可去房杜二位门前试试?哪怕砸不开门,送到孙伏伽那里疏通关节也好过坐以待毙啊!
    这个时候该动起来了!
    “慌什么?”
    陈光蕊打断他,目光淡淡扫过陈安焦灼的眼,那平静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非你我在此坐卧不安便能改易分毫。倒是这泾河的金鲤,今日须得钓上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
    还想着钓鱼呐!?
    “可……可是……”
    陈安还想再劝,对上陈光蕊那双沉静的眸子,后半截话又咽了回去。他认命地垂下头,攥紧了拳头,闷声道,
    “行吧,哥你说去哪儿,我就陪着。”
    两人刚踏出客房门口,那个瘦得像竹竿似的驿丞便幽灵般闪了出来,脸上挂着假笑,手上却捧着一卷册子和一支秃笔。
    “陈状元,留步,留步。”
    驿丞佝偻着腰,姿态卑微,眼神却带着迫不及待的疏离。
    “驿丞有事?”陈光蕊停步。
    驿丞将册子在手上摊开,上面是墨迹未干,一看就是今日刚写的,他指着最下方一个新写的小框,
    “哎,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规矩。按兵部驾部司上月新颁的驿例,凡‘留居待授之官’,每日用度须经本人签押确认,账目日清月结,才好核销。”
    说着,他把笔往前一递:“状元郎您是识文断字的贵人,劳烦在这‘房饭支用’栏下画个押?”
    这突如其来的“规矩”,让陈安血直往头上涌。他几步上前,瞪着驿丞,眼中几欲喷火,
    “昨日怎不见这签押?那榜眼张昌龄怎么不签?分明是你这老倌儿看风头不对,急着和我们撇清干系!”
    驿丞被陈安的凶相吓了一跳,后退半步,脸上笑容僵硬,强辩道,
    “陈小郎君息怒!规矩就是规矩……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这不是……太子旧臣那档子事……咳,驿站也怕沾惹是非嘛……”
    他眼神飘忽,不敢直视陈安,也不敢看陈光蕊的脸,只把目光死死黏在那账册的新框上。
    这“签押”哪是什么新例?不过是他揣摩着长安风声、想着自家饭碗,临时起意的“保命符”,生怕陈光蕊这“投机”太子旧臣的新贵一旦被株连,牵连到他这小小的驿丞头上。
    陈光蕊伸手拦住了要发作的陈安,神色平静得近乎淡漠。
    他接过驿丞手中那支劣质的秃笔,在指间捻了捻,并未立刻下笔,反而抬眼看向驿丞,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
    “对了,驿丞,那孙伏伽孙御史府上……若是我此刻登门拜谒,你说他……还肯见我么?”
    驿丞被问得一怔,眼神躲闪,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干笑道,
    “这……小人一个跑腿的下贱胥吏,哪敢揣测孙大人的心思……状元郎您、您签了这……小人也好去账房归档……”
    他显然不想、也不敢接这茬话。
    陈光蕊也不追问,嘴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提笔在那框内落下了自己的名字,陈光蕊。
    笔迹沉稳,力透纸背,全无半分犹豫或慌乱。
    驿丞如释重负,急忙卷好账册,点头哈腰地退开了。那纸上的名字,便是他心中预想的“切割”印记。
    望着陈光蕊提着鱼竿,领着那莽撞武夫离开驿馆的背影,驿丞暗自嗤笑,都这时候了,还想着钓鱼?怕不是被吓疯魔了!这新科状元的锦绣前程,怕是要栽进这无底漩涡里了。
    此时,长安城东,另一处略显清冷的府邸中,气氛却截然不同。
    榜眼张昌龄坐在孙伏伽下首,正唾沫横飞地讲述着清晨的“惊魂”见闻,语调带着劫后余生的得意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孙公您是没瞧见!那驿丞的脸色,活像抹了锅底灰!金吾卫的刀光都映到永兴坊了!依学生拙见,王珪、韦挺已是昨日尘灰,那魏玄成魏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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