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害怕时会吞噬同类。”一个颤抖的意识节点发出悲鸣,它的光韵因恐惧而变得黯淡,“这不是生命应有的弦律。”
艾拉的意识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剧痛。她试图从记忆库中调取与“同频接触”相关的历史记录,却发现所有数据都在李维的“恶意”冲击下扭曲变形。那些记载着共生体与陨石尘埃建立短暂共鸣的片段,此刻都变成了诱杀的陷阱;那些描述宇宙弦律和谐共振的古老诗篇,如今只剩下刺耳的杂音。她的认知体系像被投入强酸的水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神经云网络的震荡越来越剧烈。艾拉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波动正在污染周围的节点,那些原本平静的意识碎片开始泛起躁动的红光。如果任由这种混乱蔓延,整个翠玉星的神经云都将陷入永久性的紊乱,甚至可能引发星球磁场的崩溃——那意味着共生体文明的终结。
“必须隔离。”苍老的意识节点发出最后的警示,它的光韵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用意识防火墙切断链接。”
艾拉做出决定的瞬间,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拦腰斩断。与神经云网络的深层链接如同千万根发光的脐带,在她的意志下被强行扯断,每一根断裂的纤维都迸发出刺眼的火花,带着撕裂灵魂的剧痛。她的意识从无边无际的海洋瞬间坠入狭窄的沟渠,曾经共享的记忆如同被潮水卷走的沙画,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和尖锐的刺痛。
当最后一丝链接断裂时,艾拉在宇宙真空中睁开了“眼睛”。这是她第一次以独立个体的视角观察世界,没有同伴的意识作为参照,没有神经云的能量作为支撑,她的存在变得如此渺小而脆弱,像一颗随时会熄灭的星火。周围的恒星不再是温暖的蜜酒,而是冷漠的光点;曾经熟悉的宇宙辐射,此刻变成了刺耳的噪音。
悲伤如同宇宙尘埃,开始在她的意识核心汇聚。这不是神经云网络中那种可以共享稀释的情感,而是浓缩了所有痛苦、困惑与背叛的纯粹能量。当这种能量达到临界点时,艾拉看到了令她自己都感到震惊的景象:一滴巨大的眼泪正在她的意识体前方凝聚。那滴眼泪呈现出完美的球形,表面流转着神经云的基础频率,内部却翻滚着黑色的漩涡,仿佛囚禁着一个小型的宇宙。
眼泪在真空中悬浮了三个地球时。在低温与高密度精神能量的共同作用下,它的表面开始出现冰晶般的纹路,这些纹路以数学无法解释的规律生长、交织,最终形成了菱形的晶体结构。当最后一丝液态能量凝固时,这颗晶体散发出幽幽的绿光,内部封存着艾拉所有的记忆碎片:与神经云共享的喜悦、接触“希望号”的期待、目睹屠杀的震惊、脱离群体的痛苦……每一片碎片都像一颗破碎的星星,在晶体内部永恒地旋转。
艾拉伸出意识触须触碰晶体表面,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这不是物理意义上的低温,而是情感固化后的绝对零度。她能感觉到晶体中蕴含的巨大能量,那是足以扭曲空间结构的精神力量,却被牢牢锁在菱形的晶格中,如同被囚禁的暴怒巨兽。
“这是代价。”艾拉对自己说,这是她成为独立意识体后的第一句“话”,声音在意识中显得陌生而沙哑,“混乱必须付出代价。”
她开始调动残存的能量,与翠玉星附近的恒星建立联系。这颗恒星在共生体的记忆中被称为“温暖的祖父”,它的光芒曾滋养了无数代共生体的意识。但此刻,艾拉要做的不是汲取温暖,而是借用它的力量。她的意识触须如同精密的透镜,将恒星的光芒聚焦于弑光晶体的一个顶点,那些原本温和的光子在晶格中被扭曲、加速,变成了带着毁灭气息的能量流。
当第一缕经过转化的光束从晶体另一端射出时,艾拉感受到了晶体的震颤。那是一种渴望释放的悸动,与她内心的愤怒产生了完美的共鸣。她调整晶体的角度,让这道光束瞄准人类边境前哨站——那个在星图上标注为“阿尔法哨站”的金属小行星基地。从星图资料来看,那里驻扎着五十名人类士兵,配备着先进的防御系统,是人类向银河系扩张的前哨之一。
光束穿越真空的过程没有任何声音。它像一根无形的针,悄无声息地刺向阿尔法哨站的防御护盾。那些被人类引以为傲的能量屏障在光束面前如同纸糊的一样,瞬间消融无踪。光束扫过基地表面时,展现出了诡异的破坏力:合金装甲像融化的黄油一样消失,露出下方的内部结构;居住舱的墙壁在接触光束的瞬间变得透明,然后彻底湮灭;信号塔如同被无形的手抹去,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臭氧味。
在光束的轨迹边缘,未被完全抹除的金属表面发生了奇异的变化。那些原本光滑的合金上浮现出无数绿色的纹路,这些纹路迅速交织成麦穗的形状,每一粒麦粒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