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车队中,那个如同雕塑般,沉默寡言的男人,白启,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视线,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在了赵奕身后,那个同样高大威猛,气势沉凝的身影上。
李存孝!
李存孝也同样抬起了头。
两位当世顶级的名将,视线在空中交汇。
一股无形的战意,在两人之间疯狂攀升!
那是一种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更是一种棋逢对手的渴望!
周围的秦国锐士和新军士兵,都感受到了这股压力,一个个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白启,走了。”
赢姝收回了视线,淡淡地开口。
白启这才收回了那股迫人的气势,对着李存孝,遥遥地拱了拱手。
李存孝也面无表情地,回了一礼。
“赵大人,后会有期。”
赢姝放下车帘,声音从车厢里飘了出来。
“希望下次见面,你我不是在战场上。”
“那必须的啊!”赵奕扯着嗓子喊道,“下次见面,我肯定去你大秦提亲!”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胳膊上的软肉,被狠狠地掐了一下。
楚嫣然正用那双漂亮的杏眼,狠狠地瞪着他。
秦国的车队,缓缓启动,朝着西边的大道,绝尘而去。
“看什么看!”赵奕对着还愣在原地的李存孝,没好气地吼了一句,“人都走远了,还看!”
他顿了顿,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回去,给往死里练!”
“马蹄铁和马镫,兵器司那边会源源不断地送过来!我要看到一支能踏平天下的铁骑!”
“是!”李存孝猛地一抱拳,声如洪钟。
“末将,定不辱命!”
他翻身上马,带着一丝遗憾和更强的战意,转身返回了军营。
赵奕这才松了口气,他转过头,看着还板着脸的楚嫣然,嬉皮笑脸地凑了过去。
“哎哟,我的好莺儿,吃醋啦?”
“谁……谁吃醋了!”楚嫣然俏脸一红,嘴上却不承认,“我只是觉得,赵大人身为朝廷命官,不该与敌国公主,如此……如此不清不楚!”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赵奕也不跟她争,直接把她打横抱起,塞回了马车里。
“出发!”
一声令下,队伍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前往南平郡的官道。
五百名新军士兵,身穿统一的黑色甲胄,腰佩长刀,背负强弓。
他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每一步踏出,都像是踩在同一个鼓点上。
那股子铁血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沿途的官吏和百姓,何曾见过如此军容鼎盛的军队?
马车内。
赵长歌跟个好奇宝宝似的,一会掀开这边车帘看看,一会又凑到那边窗口瞅瞅,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哇塞”、“牛逼”的惊叹。
楚嫣然却没心思看风景。
她看着对面那个翘着二郎腿,一脸悠闲的男人,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赵奕。”
“嗯?”
“你在朝堂上,那般逼着百官捐款,就不怕把他们都得罪光了?”她想起今天金銮殿上的那一幕,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手段,太无赖了。
“得罪?”赵奕嗤笑一声,“得罪的人多了,还怕多一个少一个?再说了,又没得罪我的好莺儿。”
“你!”楚嫣然被他这句混话,说得脸颊滚烫。
赵奕看着她那娇羞的模样,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莺儿,你记住。”
“当官,要么就当个谁也惹不起的权臣,要么就当个谁都看不上的清流。”
“最忌讳的,就是想两边都讨好,那样的人,死得最快。”
楚嫣然沉默了。
她知道,赵奕说的是对的。
可她心里,还有另一个担忧。
“那你说的……舍弃一部分老弱病残,保全青壮,也是认真的吗?”
这个问题,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她心头。
她无法想象,那个在自己面前,时而无赖,时而深情的男人,会说出如此冷酷无情的话。
赵奕看着她那双写满了担忧的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往前挪了挪,伸手,将楚嫣然揽进了怀里。
“傻丫头。”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
“为帅者,必先知败,方能求胜。”
“我把所有最坏的可能都想到了,我才能保证,我一定能让所有人都活下来。”
这番话,如同涓涓细流,淌进了楚嫣然的心里,瞬间就抚平了她所有的不安和恐惧。
她靠在赵奕的怀里,感受着他那强有力的心跳,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原来,他那副冷酷的面具下,藏着的,是一颗比谁都滚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