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浦醇六郎中将刚刚结束了与华中派遣军司令部的加密通话。电话那头再次强调了务必尽快歼灭“帝国之耻”顾家生的荣誉第六师。这个番号,就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华中派遣军乃至日军大本营的心头。
淞沪那半面被缴获的第22联队旗,金陵巷战让朝香宫鸠彦亲王颜面扫地的顽强阻击,徐州战场击毙濑谷少将、打懵精锐第9师团的彪悍战绩……
每一项都足以让顾家生和他的荣六师成为日军指挥官必须抹除的名字。松浦中将感到肩上的压力沉甸甸的,他正对着地图,筹划着如何在拂晓发动雷霆一击,彻底终结这支给帝国带来无尽羞辱的部队。
“报告!”
一个带着极度惊恐的参谋几乎是撞开了大门,连滚带爬地扑倒在松浦中将面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师…师团长阁下,紧急…紧急战报炮…炮兵联队阵地…遭…遭遇支那军毁灭性炮击。”
松浦老鬼子猛地抬头。
“纳尼?说清楚,哪里来的炮击,规模如何?”
他的第一反应是前沿步兵炮遭到了骚扰性的攻击。
“是重炮!师团长阁下,是支那军的重炮,口径巨大,数量…数量极多。”
参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炮击毫无预警,第一轮齐射就…就覆盖了整个炮兵第106联队,我们的弹药堆…殉爆了大火…到处都是大火,整个炮兵第106联队…完了,全完了。第106联队部…恐怕…全员玉碎。邻近的第四步兵大队也…伤亡惨重!”
他瘫软在地,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八——嘎——呀——路——!!!”
松浦中将的暴怒如同火山喷发,他双目瞬间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跳,再也无法维持帝国中将的仪态。这不是骚扰,是毁灭,是将他最宝贵的、赖以撕开华夏防线的炮兵第106联队,在休整中被对方精准地、彻底地抹掉了。
“顾!家!生!”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滔天的恨意和刻骨的耻辱。他像一头受伤的疯虎一般冲到地图前。
“又是你,又是这个顾家生,该死的‘帝国之耻’,狡猾的支那魔鬼。”
他猛地转身,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匍匐在地的参谋,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扭曲: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预警?我们的侦察兵呢?都睡着了吗?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他狂怒地挥舞着手臂,仿佛要撕碎眼前的一切。
“黑夜,对,是黑夜,该死的黑夜,航空兵无法起飞。这就是他们选择在晚上动手的原因,狡猾狡猾滴”
他意识到了对方战术选择的精准和恶毒,这让他更加狂躁。
“一个联队,整整一个炮兵联队。帝国的重器,就这么……没了?”
松浦老鬼子的心在滴血,这不仅仅是军事上的重大损失,更是对他个人能力和威望的毁灭性打击。
他原本踌躇满志的准备铲除“帝国之耻”,结果自己的拳头反被对方一拳砸得粉碎,这让他如何向军部交代?如何洗刷这奇耻大辱?
“追给我追!”
松浦老鬼子咆哮着,噌的一声抽出军刀。
“命令所有能动的部队,步兵、骑兵、装甲车。给我不惜一切代价咬住他们,缠住他们,天亮!只要撑到天亮,航空兵就会把他们撕成碎片,我要顾家生的人头,我要把荣六师的番号从支那军队的序列里彻底抹掉。”
然而,他的咆哮在指挥部死寂的气氛中显得是那么的无力,参谋们低着头,心中一片冰凉。经历过刚才那场如同天罚般的重炮洗地,前沿部队早已被打懵、打残,士气跌入到了谷底。黑夜中,在水网地带追击一支早有预谋、刚刚给了他们致命一击的精锐之师?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更何况,对方的重炮……谁知道会不会在撤退路上再给他们来一下狠的?
松浦老鬼子剧烈的喘着粗气,胸膛不断起伏着,他看着部下们眼中难以掩饰的恐惧和颓丧,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更深的愤怒攫住了他。
他明白,顾家生和他的荣六师,又一次,在他的眼皮底下,狠狠地扇了他和整个帝国陆军一个响亮的耳光,然后从容地消失在夜色中。
他精心策划的歼灭战,变成了对手又一次辉煌的撤退序章,而他的炮兵联队,则成了这场“序章”最悲壮、也最讽刺的祭品。
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那是对失败的不甘,对仇敌的愤恨,更是对自身无能的狂怒,在寂静的指挥部里回荡,显得无比凄凉
整个荣六师就如同一部精密的战争机器,在顾家生、郭翼云、张定邦的指挥下,高效而有序地运转起来。
116旅如同鬼魅般从星罗棋布的湖汊、芦苇荡中悄然撤出。爆破手在关键水道布下最后的水雷,工兵则在陆路通道巧妙设置诡雷和障碍。他们是最先深入敌后的尖刀,此刻也是最后收拢的锋芒,无声无息地融入撤退的洪流。
100旅则依托坚固工事,对试图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