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门缝下,一道极细的激光红线正缓缓扫过地面——是动态感应,尚未触发。
他低头,发现自己右脚鞋底沾了霉斑,正悬在激光上方。
只要再落半寸,整个系统就会炸响。
冷汗滑入眼角。他不敢眨眼,不敢呼吸,缓缓抬起脚,后撤。
就在这时,通风口传来极轻的气流扰动。
有人,在上面。
他仰头,通风板缝隙中,似有微光一闪而逝。
不是红外,不是手电。
是……火光。
渔火。
他瞳孔骤缩。
“渔火三更,渡魂不过桥……”
老秦电话里的童声哼唱,再度在耳边响起。
他忽然明白——
他们不是在藏人。
他们是在祭人。
而这场仪式,才刚刚开始。无需修改
四点零三分,密室夹层。
宋昭的手指卡在通风板边缘,铁锈割进皮肉,但他感觉不到疼痛。
头顶的空间狭窄得像棺材,积尘簌簌地落在他的鼻尖,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吞咽死亡的余烬。
下方,铁门被推开,脚步声沉闷而有规律,皮靴碾过潮湿的地面,每一步都踩在他神经的节点上。
他屏住呼吸,将身体缩进阴影深处,只留一只眼睛透过通风板的缝隙向下窥视。
那名守卫身高近一米九,肩膀宽阔,背部厚实,左耳缺了一角,走路时右腿微微跛行——这是典型的旧伤后遗症。
他径直走向b7冰柜,用指纹解锁,柜门缓缓打开。
寒气像雾一样涌出,在昏黄的应急灯下凝结成一片惨白。
小舟被拖了出来,像一具尚未冷却的尸体。
他的手腕被反绑在身后,嘴上贴着胶带,但那双眼睛——那双本应空洞无神的少年的眼睛——此刻竟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清醒。
他挣扎着抬起头,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目光直直地射向角落的监控摄像头。
“第十七批货物在b7冰柜!”他嘶吼着,声音撕裂了喉咙,“他们用骨灰盒编号替换身份!每一个‘灯奴’都被登记成死人!我们……我们早就死了!”
守卫愣了一瞬间。
那一瞬间,是机械执行与人性震颤之间的缝隙。
但下一秒,他抡起枪托,狠狠地砸向小舟的后脑。
闷响如击鼓,少年的身体一软,像破布袋一样滑落。
守卫冷哼一声,把他塞回冰柜,按下制冷程序。
压缩机轰鸣着启动,霜气迅速爬满柜壁,仿佛要把那句未说完的控诉冻结在时间之外。
宋昭在黑暗中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
他认得那种眼神——不是求生,而是传递信息。
小舟不是在求救,而是在交付遗言。
那句“骨灰盒编号”,像一把钥匙,插进了他脑海中多年悬案的锁孔:那些无法匹配的dna样本、那些“已火化”却从未登记家属的档案、那些被注销户籍却仍在地下交易中流通的“死人”身份……原来,他们一直活在死亡的阴影之下。
脚步声渐渐远去,警报灯熄灭了。守卫离开,门锁复位。
宋昭不再犹豫。
他撬开通风板的固定螺栓,翻身进入上方的夹层。
这里堆满了废弃电缆和通风管道的残件,空气中漂浮着尸碱和机油混合的腐臭味。
他拿出微型信号探测器,扫描了一圈——没有追踪,没有监听。
安全窗口期,不足十分钟。
他迅速拆下监控主机的后盖,取出存储卡,塞进防水袋。
就在他准备撤离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主机旁一个不起眼的u盘插口,残留着一丝焦痕——有人曾紧急销毁数据,但没有拔干净。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数据恢复笔,轻轻一插。
三秒后,屏幕上闪出一行残影:
【……往生十七·b7·骨灰盒编号:lhy-0917-042】
【转运路线:南线专列→旧桥站→地下三号仓】
【备注:替换身份完成,家属签章伪造,火化记录归档】
宋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林浩宇,lhy。
0917,是阳光之家成立的日子。
而042……是他父亲遇害的年份。
这不是巧合。这是挑衅。
他拔出u盘,收进内袋,动作干脆利落。
然后沿着通风道爬行二十米,撬开通风井盖,借着消防梯无声地落地。
四点五十分,火葬场天台。
晨风刺骨,乌云裂开一线灰白。
他站在焚化炉旁,手中紧紧握着存储卡,拨通了董岚的号码。
“准备拦截南线专列,”他声音沙哑,但如刀锋出鞘一般,“货品代号——‘往生十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只回了一句:“明白。纪检已签令,省厅支援三十分钟内到位。”
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