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茜来我这了一趟。”
仅仅一句话，林远就猜到了大概。
他知道陆总的公寓里，还有另一位女主人。
他也知道学姐任茜，那份隐藏了近十年的心事。
所以，他几乎是立刻就放下了手头的工作，驱车赶了过来。
他没有上楼，只是在楼下，找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默默地等着。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甚至，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或许，只是想确认她能平安地离开。
然后，他就看到了她失魂落魄地走出来，看到了她坐在长椅上，像个孩子一样崩溃大哭。
那一刻，林远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了。
疼得他无法呼吸。
“我送你回去吧。”林远的声音很轻，怕惊扰到她。
任茜没有拒绝。
她现在确实没有任何力气，去思考，去开车。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回去的路上，车里很安静。
任茜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林远开得很稳。
他时不时地，眼神会转投过来，默默地看她一眼。
那眼神里，有心疼，有担忧，还有一份他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浓烈的情感。
他喜欢任茜。
从大学时，第一次在课题小组里见到她，就喜欢上了。
她那么耀眼，那么能干，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这团火焰的光芒，永远只追随着另一个人。
陆沉渊。
林远把这份刚刚萌芽的情愫，毫不犹豫地掐断，深深地埋进了心底。
他很清楚自己和陆沉渊的差距。
所以，他选择成为最忠诚的追随者，最可靠的战友。
他看着她，为了陆沉渊，将自己活成了一把最锋利的剑，为他披荆斩棘。
他也看着自己，为了追随陆沉渊，成为了一个没有私生活的陀螺。
后来，一个叫钱闪闪的女孩，闯入了他的生活。
女孩很主动，也很漂亮。
她说，她喜欢他的成熟稳重。
林远当时正被母亲催着谈恋爱，他自己也觉得，或许应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彻底埋葬过去。
于是，他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他们在一起了。
但林远知道，那不是爱情。
他太忙了。
作为陆沉渊的特助，后来又成为渊龙科技的ceo，他的时间被分割成无数个碎片，没有一片属于自己。
他没有时间约会，没有时间看电影，甚至没有时间好好地陪钱闪闪吃一顿饭。
他能给的，只有钱。
名牌包，奢侈品，还有定期的转账。
他用这种方式，弥补着自己的亏欠。
他也知道，这段关系很不正常。
钱闪闪对他，总是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敷衍。
她对他母亲的态度，也算不上热络。
林远不是傻子，他能感觉到。
但他总把原因归结到自己身上。
是自己陪她的时间太少了。
是自己不够浪漫。
可就在今晚。
当他看到任茜在长椅上痛哭的时候，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从林远心底最深处浮现出来。
这么多年了。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学姐。
任茜哭，他的心会痛。
而钱闪闪，无论做什么，似乎都无法在他的心里激起一丝波澜。
这个念头升起的同时，巨大的负罪感也淹没了他。
林远觉得自己不是人，简直和禽兽无异。
他有女朋友。
却还在想着另一个女人。
……
车停在了任茜的公寓楼下。
“到了。”林远轻声说。
任茜睁开眼，眼中的茫然已经褪去了一些，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今天……谢谢你。”她解开安全带。
“学姐，”林远忽然开口，“别想太多了。早点休息。”
任茜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推开车门，下了车。
林远没有立刻离开。
他看着任茜走进楼道，看着她那一层的灯光亮起，才默默地调转车头，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自己的公寓，林远脱下外套，把自己重重地摔在沙发上。
他拿出手机，看着钱闪闪的通讯头像。
他想问问她在哪，在做什么。
可打了几个字，又都删掉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也并不那么在乎答案。
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任茜哭泣的脸，和她紧紧握着那瓶温水时，脆弱无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