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纹丝不变,身形却微妙地向后撤了半步,拉开距离,“您也知道,本官与姜馆主素有往来。听闻她这边出了点小麻烦,自然要过来瞧瞧。谁知道这老匠人脾气如此火爆,一言不合就冲撞过来,自己收势不及……唉,真是无妄之灾,可真的与本官无关呐。”他语气轻描淡写,将血腥推得一干二净。
“你胡说——!!”阿绾的声音已经嘶哑破音,“你杀了我爹!你欺辱我!怎么和你没关系!”她指着严闾,小小的身躯在铁甲下剧烈起伏。
“他撕阿绾的衣裳!大家都看见了!怎么能说没关系!”月娘也悲愤地喊着。
“哦?”严闾终于将目光转向阿绾,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嘴角的笑意加深,带着一种残忍的戏谑,“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杀’你爹了?”他慢悠悠地抬起自己那双苍白、骨节分明的手,在众人面前晃了晃,仿佛在展示一件干净的艺术品。
随即,他又转向蒙挚,笑容变得恭敬而疏离,好心提醒:“小蒙将军,今日可是二公子的好日子。他还在前厅等着本官过去说话呢。您看这……”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荆元岑的尸体和阿绾,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若实在觉得这小丫头可怜,本官也可私人捐个一两金,权当抚恤她死了个瘸腿爹,如何?”
“你混蛋!畜生!王八蛋!不得好死……”阿绾将自己所知的所有最恶毒、最肮脏的诅咒,混合着血泪,嘶哑地、不顾一切地喷向严闾。
严闾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只微微躬身,对蒙挚道:“小蒙将军,若没有其他要事,下官这就告退了?总不能让二公子久等,失了礼数。”
“正是正是!”姜嬿脸上瞬间堆起谄媚的笑容,变脸之快令人瞠目。她对着严闾福了福身,声音腻得能滴出蜜来,“严大人您快请!前厅好酒早已备下,就等您了!妾身这身狼狈,也得赶紧去换换,失礼了,失礼了……”她说着,眼神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被禁军护在后面的阿绾,那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漠然,转身摇曳着猩红的裙摆,匆匆离去。
严闾对着蒙挚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整了整自己毫无褶皱的衣襟,在几名黑衣人的护卫下,转身就要去前厅。
蒙挚想要阻拦,但他的官职的确比严闾要低。严闾是御前随扈侍卫首领,受中车府令赵高直接管辖,而自己虽然隶属蒙家军,但却是咸阳城外的禁军,左右也是要听命于赵高,甚至某些时候,严闾也可以用令牌直接命令他们。
所以,此时严闾要是硬走,他也没办法阻拦,只能任由他大摇大摆地走过他的身旁,身影消失在通往灯火辉煌前厅的回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