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庙宇里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手电筒的光束在他脸上晃动,照亮了他紧绷的嘴角和微微颤抖的身体。
少年没说话,只是往阴影里缩了缩,怀里的瓦罐抱得更紧了。他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缝里还残留着些许泥土。庙宇外的风雨声似乎更大了,雨点疯狂地砸在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无数只手在敲打,让人心里发慌。
我正想再问,眼角的余光瞥见供桌底下有什么东西在闪光。那是个铜制的铃铛,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有些地方已经氧化发黑,但依旧能看出曾经的精致。铃铛的挂钩上缠着根红绳,红绳已经褪色,变成了暗红色,末端系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个“安”字,字迹有些模糊,却依旧透着一股庄重。
就在我的手指快要碰到铃铛的瞬间,少年突然尖叫起来:“不能碰!”他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他猛地扑过来,撞得我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手电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光柱在地上乱晃了几下,最终定格在神像破碎的脸上,那破碎的表情在光影中显得格外狰狞。
瓦罐从少年怀里摔了出来,红布散开,滚出几颗圆滚滚的东西。我借着昏暗的光线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那竟是几颗染着血丝的动物眼球,表面还带着湿漉漉的光泽,在地上滚动着,仿佛还在转动,直勾勾地“看”着我。
少年慌忙去捡,手指不小心碰到一颗眼球,他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嘴唇哆嗦着念叨着什么。那是一种奇怪的方言,音节短促而拗口,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
就在这时,庙宇外突然刮起一阵狂风,门窗“哐当”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闯进来。神龛上的尘土被吹得漫天飞舞,迷得人睁不开眼。我隐约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有无数双看不见的脚在庙宇里走动,围绕着我们盘旋。
少年突然跪倒在地,对着神龛的方向不停地磕头,额头磕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仙师莫怪,仙师莫怪……”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混杂着风声雨声,显得格外凄厉。
我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顺着脊椎蔓延至全身。手电筒的光芒忽明忽灭,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那些影子仿佛活了过来,在黑暗中舞动、挣扎。我想起了村口老婆婆的话,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
突然,一阵悠扬的铃声响起,清脆悦耳,驱散了庙宇里的阴森气息。我循声望去,只见那个铜铃铛不知何时被风吹得摇晃起来,发出阵阵声响。少年停止了磕头,抬起头,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铃声越来越响,仿佛有无数个铃铛在同时作响,形成一首奇特的乐曲。我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包裹着全身,驱散了寒意。那些围绕着我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风雨中。
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透过庙宇的破洞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斑。少年站起身,捡起地上的瓦罐,小心翼翼地盖好红布。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不再有恐惧,而是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庙……真的有灵。”他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敬畏。
我点点头,看着那个依旧在摇晃的铜铃铛,心里若有所思。也许,这里的“不干净”,并非我们想象中的那般可怕。也许,所谓的“庙灵”,只是守护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转身走出庙宇,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村口的老樟树下,老婆婆依旧坐在那里,看到我,她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我摸了摸衣领里的桃木片,感觉它依旧温暖。
也许,有些传说,值得我们去相信。有些神秘,值得我们去尊重。云溪村的老庙,以它独特的方式,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
铜铃的余音在庙宇里盘旋了许久,像一群不肯离去的蜂蝶。我弯腰拾起手电筒,光束扫过少年沾着泥污的脸颊,他正用袖口擦拭瓦罐上的红布,指节处的皮肤被磨得发红。
“这些东西……”我指着地上残留的血丝,喉咙有些发紧,“是做什么用的?”
少年突然把瓦罐抱在怀里往神龛后缩,脊背抵住残损的神像底座。他的指甲抠着墙缝里的青苔,声音细若蚊蚋:“给仙师上供的。”
“仙师?”我凑近两步,注意到神龛侧壁有块松动的木板,边缘留着新鲜的刮痕,“这里供奉的是什么神?”
“不能说。”他猛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像是怕吐出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这时风从破窗钻进来,卷起地上的纸屑打着旋儿飞,我瞥见其中一片纸上有暗红色的印记,像是用指尖蘸着血画的符号。
庙宇西角传来水滴声,嗒、嗒、嗒,节奏均匀得不像雨水。我举着手电筒走过去,发现那是半截漏雨的房梁,水珠正滴进一个石臼里。石臼里沉着些灰黑色的粉末,凑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