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稷花突然扒拉饭碗的声音惊醒了发愣的周桂萍。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瞪大，筷子在糊糊里搅了搅——
白花花的鱼肉碎混在野菜里，在晨光下泛着油润的光。
“这、这咋回事？”周桂萍的手抖了抖，突然把碗里的糊糊倒回锅里，“留着晌午吃……”
“妈！”
苏熳太阳穴突突直跳。吃过的饭菜倒回锅里？这要搁穿越前，她能当场呕出来！
周桂萍搅着锅问，“小熳，昨天晚上你进厨房后，这咋回事？”
陈稷花抬头看苏熳，“嫂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熳挑挑眉：“还能是什么？昨天你舍不得吃，我舍不得吃，大家都喝汤。
晚上我热菜时候看到，想着都是一家人，天气又越来越热了，干脆捣碎了混在野菜里，没想到白肉和野菜分开的这么明显。”
苏熳过来，接走周桂萍的勺，舀满满一大碗，“妈，快吃，一会要下地了。”
“不行，这么多肉，响午吃……”周桂萍准备倒，苏熳立刻握住碗：“妈，已经捣碎了，留来留去没多久就臭了，还是大家赶紧吃吧。”
陈稷花已经狼吞虎咽扒拉起来，糊糊粘在嘴角都顾不上擦：“嫂子说得对，放久了该馊了！”
周桂萍还在犹豫，苏熳突然按住她的手腕：“大弟小弟还没吃呢，我去叫他们。”
路上，王大牛媳妇拦住了她。
那女人膀大腰圆，叉腰往路中间一站，活像座黑铁塔：“哟，狗崽子今天没夹着尾巴走路啊？”
苏熳眯起眼。
原主记忆里，这女人的男人多看她几眼，曾把“资本家小姐”的牌子挂在她脖子上，逼她跪着爬过田埂，剪她长发。
若是原主，此刻低下头像只做错事的老鼠。
“狗崽子说谁呢？”苏熳突然笑了，手指漫不经心卷着衣角。
“狗崽子说你！”
“哦——”苏熳拖长声调，“原来你是狗崽子啊？”
围观人群里爆出几声窃笑。王大牛媳妇涨红了脸，抡起胳膊冲过来：“我撕烂你的嘴！”
“砰！”
苏熳侧身一记扫腿，那女人肥硕的身躯直接栽进路边的水田里。溅起的泥水吓得看热闹的人四散奔逃。
“下次再满嘴喷粪——”苏熳捡起块石头捏得咯吱响，“我让你真吃粪！”
“狗崽子！”
大牛媳妇捂着膝盖，愤怒瞪苏熳：“你给我等着！不好好接受教育，还打人，王队长饶不了你！”
——
陈向明家院门紧闭。
苏熳刚抬手要敲，就听见里面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
“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她对你们好不好只有你们自己体会到！”
透过门缝，她看见陈向明蹲着给大弟系鞋带，声音温柔得瘆人：“昨天吃鱼，肉最好的鱼尾本来打算给你们一人一段，后面鱼尾没有了。连骨头都不见，也不知道那两段鱼肉去了哪里。”
农家做菜简单，一条鱼砍两刀，分三截：头、身、尾巴。
肉最好的是尾巴。
大弟的拳头攥得发白。
小弟的小脸涨得通红，双眼喷出小火苗：“一定是坏女人煮鱼偷吃了！”
苏熳冷笑，突然重重拍门：“向明兄弟！妈让我来叫孩子回家吃饭！”
静了一分钟。
门开的瞬间，陈向明脸上还残留着没来得及收起的冷意。
两个小的更是直接躲到他身后，看她的眼神像看洪水猛兽。
啧，洗脑挺成功啊。
“孩子们不想去。”陈向明挡在门前，镜片反着冷光，“嫂子请回吧。”
苏熳瞥见大弟袖口露出的淤青，心里一揪，这小反派小时候磕磕碰碰的吗？要是喝一点灵泉水，应该很快好。
呸！
没良心的小玩意，她关心个屁！
转瞬间，面上笑得更甜：“行，那剩下的酸汤鱼我们自个儿吃。”
转身时，她听见陈向明“慈爱”的叹息：“看吧，她连多劝一句都懒得……”
呵！
——
山里人起床早。
现在又是农忙季节，挣工分争分夺秒。
很多人大清早早早起来，就为了早点到地里干活，然后在大太阳时候吃饭，再干活。
陈向明是高中生，在小山村里是个村小老师，起床不用那么早。
村里开了一个扫盲班，他也是扫盲班老师。
苏熳走后，陈向明拍拍大弟小弟，声音温柔道：“没事，在向明叔这里不会有什么女人欺负你们！”
兄弟俩抿嘴点头，看着苏熳离开的方向。
他们本来有家的，都是那个坏女人抢走陈爸爸。他们一定要赶走她！
兄弟俩小拳头攥紧，眼神越来越狠。
陈向明瞟一眼大弟和小弟，嘴角微微上扬起来：对，就是这样。
回程路上，苏熳遇到聚集的大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