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也是不好!”
“那爹爹说说好在哪里,不好又在哪里?”承安回过身来,俏皮地问道。一切又俨然之前的父慈女孝。
楚问天放下缚在身后的手,严肃的凝视着女儿道:“我只希望我的安儿快乐幸福,不委屈自己,万事先为己,不要为了别人改变自己的本意初衷。”
承安眨巴两下眼睛,扯着楚问天的衣袖摇摆道:“可我的初衷就是想有个玩伴陪我呀,谁让你和娘亲不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呢!”
楚问天心头有苦难言,他何尝不想呢!如果可以,哪怕折寿半生也情愿。
楚问天弯腰俯身道:“爹爹不是许你年后继续来这了,也同意让她住在一隅书苑里。”
“白沙洲收容的人那么多,多她一个不多。那些人可以去,我的姐妹为什么不行。”承安并不领情,挪开了一步自顾坐在凳子上,将身子撇在一边。
楚问天心知女儿犯了执拗,不说个明白恐难令其信服。
他叹了口气道:“第一、你还不是白沙洲的洲主,你没有这个权利相邀贵客。第二、白沙洲收容之人为外界所不容,无亲无故。若有,必须断绝外界一切关系。”
“这第一点与第二点,你都清楚。第三点你听着。”他不能陪着她一辈子,白沙洲迟早要交到她手中,该让她懂点事了。
“安儿你记住,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为了妥善其身,为人处世,该有的狠辣、手段一点都不能少。”
“凡为我白沙洲之众,需歃血饮酒起誓,这酒名约‘昨日断肠’。饮酒者得我庇佑,吾必信之,坦诚相待。叛我者七窍流血全身溃烂而亡。”
承安自知爹爹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这些年沉寂在白沙洲也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他爹爹算不上好人,但也绝不会是坏人。
她记得曾经有人要出白沙洲,在千机阁外自割双眼,正要自断舌头时,爹爹出手制止了。还赠了药,派了船送他出洲。那人临走时还千恩万谢,叩首谢恩。
以前她只道人人敬畏、爱戴爹爹,却不知其后还有这个因素。可她并不觉得爹爹可怕,那些人若不得爹爹庇佑,何来的性命无虞。况都是本领不凡,性格乖张之众,若没有特殊手段,难保一方太平。
楚问天见女儿沉眉不语,知她听进去了。
“如若你执意让陈八娘去,就让她饮下此酒。这是我最后的退让,决定权在你。”楚问天拍拍女儿的胳膊退了出去。
承安看着爹爹的身躯,在昏黄的烛光下茕茕孑立,一瞬间好似苍老了许多,她隐隐有些愧疚。
她是不是太任性了,因为被偏爱,所以有恃无恐。
她真的变了吧,以前的她看不到这些,倘有不如意,便和爹爹对着干,只会觉得畅快恣意,不会有如今的内疚自责。
好还是不好呢?真应了爹爹的那句,“好也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