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立刻换了副嘴脸:“鹿爷,您这朋友忒不地道,来我们这玩儿姑娘,一次还叫好几个,我们好酒好菜的招待着,结果他可倒好,居然想要赖账。“
鹿子霖咂咂嘴:“啧啧,三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挣的也是辛苦钱,你不能穿上裤子就不认了呢?”
鹿三牙都快咬碎了,满腔怒火地瞪着鹿子霖:“你想咋样?”
鹿子霖索性也就不装了,蹲下身子,压低声音道:“很简单,只要你带我去一个地方,这笔钱我替你付了。”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夜色如墨,乌云压得极低,仿佛伸手就能触到。月亮被裹得严严实实,连一丝光都漏不下来。草丛里,鹿子霖不耐烦地推了鹿三一把,力道大得几乎将他推了个趔趄。
“咋还没到?!”鹿子霖压低声音,语气里透着狠厉:“我可警告你,不带我找到弹药厂,那三百块大洋利滚利,你就算是卖房卖地,这辈子都还不起!”
鹿三浑身一颤,粗糙的手指死死攥住衣角,指节泛白。他咬牙瞪着鹿子霖,眼里的怒火几乎要烧出来:“为啥害我?!”
鹿子霖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阴毒:“要怪就怪你儿子跟白家走得太近。”
他凑近一步,压低嗓音,像是毒蛇吐信,“不过你放心,等我扳倒了白家,你儿子要是肯跟着我混,我还让他当保安团的团长。”
鹿三的呼吸骤然粗重,恨不得扑上去撕了鹿子霖。可一想到那张按了手印的欠条,还有窑姐们作证的口供,他只能硬生生压下怒火。
“快走!”鹿子霖不耐烦地催促,“别磨蹭!”
鹿三咬牙,转身继续带路。夜风掠过草丛,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细小的鬼魂在低语。
两人一前一后,借着夜色的掩护,小心翼翼地绕过几处岗哨。远处,保安团的火把在黑暗中摇曳,隐约能听见巡逻队员的脚步声。
鹿三的心跳如擂鼓,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终于,两人爬上一处高坡。鹿三停下脚步,指着坡下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低声道:“那就是弹药厂的入口。”
鹿子霖眯起眼睛,狐疑地盯着他:“你该不会是随便找个洞口糊弄我吧?”他伸手指了指:“这里面黑漆漆的,哪像是有人干活的样子?”
鹿三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弹药厂不能有明火,咱们这又没有电灯,晚上是不开工的。”
鹿子霖盯着洞口看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好,就信你这次。”
鹿三立刻伸手,声音沙哑:“欠条呢?”
鹿子霖嗤笑一声,抬手拍掉他的手:“放心,事成之后就还给你。”
鹿三的拳头攥得更紧,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可他知道,现在翻脸只会让事情更糟,只能咬牙忍下。
“走!”鹿子霖不再耽搁,转身就往回走。他得赶紧去县里,把消息卖给县长。只要弹药厂一倒,白家就完了!
他快步回到马车旁,跳上车辕,甩鞭催马,车轮碾过土路,发出沉闷的声响。鹿子霖坐在车上,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盘算着拿到钱后该怎么花。他甚至哼起了小曲,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那股得意劲儿。
然而,就在马车即将下原的拐角处,拉车的马突然被一根横在路上的绳子绊倒!
“嘶——!”马匹嘶鸣一声,前蹄猛地跪地,整个车身瞬间侧翻!
鹿子霖猝不及防,整个人被甩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疼得他眼前发黑。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还没等他看清状况,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抵住了他的太阳穴。
“别动。”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鹿子霖浑身一僵,缓缓抬头。虽然对方蒙着脸,可那双眼睛,他再熟悉不过——
“黑娃?!”
黑娃冷笑一声,索性扯下脸上的黑布,露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月光下,他的眼神冷得像冰。
“子霖达,这黑灯瞎火的,这么着急是去哪啊?”
鹿子霖心头狂跳,但面上强装镇定,干笑两声:“有个老朋友请我喝酒……”
黑娃嗤笑一声,枪口往前一顶:“子霖达这个老朋友,该不会是咱滋水县的县长吧?”
鹿子霖瞳孔一缩,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啥县长,那是俺能高攀得上的嘛,尽瞎说……”
黑娃懒得再跟他绕弯子,直接挑明:“把弹药厂的地址卖给他,这关系不就攀上了嘛。”
鹿子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你咋知道……”
话还没说完,黑娃猛地一脚踹在他胸口!
“狗日的!叫你给俺爹下套!”
鹿子霖被踹得仰面栽倒,还没等他爬起来,黑娃已经扑上来,拳头如雨点般砸下!
“砰!砰!砰!”拳拳到肉,鹿子霖的惨叫声在夜色中格外刺耳。黑娃下手极狠,每一拳都带着积压已久的怒火。
“够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黑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