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魂幡内。
涂山君看向那坐在首座上身着银色绣衣长袍的官员。
四方巾，羽卫帽。
挎腰刀系白玉。
随着日头的上升，光芒从衙门堂口照射进来。
堂皇正大。
光明之下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够藏污纳垢的地方。
“我知道了。”
如今他牺牲一个官位，就能保住这一帮子兄弟。
一路上折损了五个兄弟，断了手臂。
终于返回梁都，身后的贵人又倒了。
“这样，你赶明儿修书一封，向衙门乞骸骨。”
不过就是被发现了也无用，靖安侯世子的事情基本上属于板上钉钉。
向百户攥紧银袋，声音微微颤抖，看向白胖千户：“大人，这…不合规矩。”
欺负这种老油条子没有任何成就感。
“头儿，是死胖子威胁你？”
但是惊讶的神色闪过，他就恢复了镇定，反而目光坚定。
拥有能打死白胖千户的武力又如何。
还是外面那个被绑着的年轻军卒更有意思。
手中这个布袋里可能就装了四十两左右，平均分下去，一人还分不到十两。
远远不够一人四十两的抚恤银子。
“看在你为朝廷尽忠路流血的份上，我再私人赠送你五十两，当作你安家费。”
手中的袋子估摸也就三四斤的样子。
所以向百户果断的舍弃了正六品的绣衣卫世袭百户。
他都再熟悉不过了，每一个都当成后辈子侄来培养。
似乎只要老百户出马，就没有什么搞不定的事情。
布袋摔在地上。
白胖千户似乎有些诧异，这个老庄稼汉竟然会有这么敏锐的政治嗅觉。
这是涂山君的评价。
“老向，你老了，待在这个位置上太久不好，得给年轻人机会。”
不过这已经是他答应好的事情。
一共剩下十七位军卒。
是诛九族的大罪。
“对了，把抚恤也带回去，共二百两。”
向百户拿起银袋想要离开。
眼看老向如此识趣，白胖千户反而意兴阑珊。
“老向你说怎么办啊？”白胖千户起身，走到了老向的身旁、
索性用此事施压，打算将事情压下去，让他们吃个哑巴亏。
这样只会死更多的人。
与此同时，也看清楚那首座之人的样貌。
为他们、也为自己的家庭考虑。
向百户脸上的疤痕颤动，攥紧银袋的手更是青筋外露。
尊魂幡中的涂山君冷笑。
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动手。
三四十岁的样子，白白胖胖，养尊处优。
“头儿，怎么回事儿？”
一下子苍老了十来岁。
向百户走出光明正大的中堂。
加上看老百户丢了手臂，更好欺负。
“头儿，这回死胖子怎么这么大方，竟然没有克扣抚恤和供奉。”年轻军卒喜笑开颜，同时也有些疑惑。
拖的久了，可能人都要没了。
“中堂拔刀，以下犯上，按绣衣卫内部的规矩，当斩！”
压着石柱的军卒松手，又有穿着绣衣卫长袍的军卒将装着银两的箱子抬过来。
“我就不信朝廷会纵容他们吞了我们的饷。”
“老向啊，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你这手下竟敢当堂拔刀，以下犯上。”
“大人，是属下驭下不严，我会一力承担。”老向愈发恭敬，脸上的皱纹和刀疤堆砌在一起遮盖了神情。
老向的右肩，竟然空空如也。
众人纷纷看向老百户，神色错愕，似乎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这死胖子算盘打的真好。
如果向百户年轻三十岁，说不定他会同意，但是现在不一样。
“我以后不在，你们得小心度日。莫要得罪了顶头上司。”
那么一个瞬间，向百户挺直的腰板弯了下去。
一八五.二四八.一八五.三五
如今要走，竟舍不得。
虽然以后会被排挤，终究能养家糊口，在世上有安身立命的本事。
“我走之后，石柱切不可再冲动，铁头为人稳重，遇到事情你们要商量着来。”老百户轻声的安排着事情。
“当然是我们头儿有手段。”
“对，和他们拼了。”
白胖千户摆了摆手：“你就带回去吧。”
“不用放在心上。”
打死这个虚胖千户也不过一招之间的事情。
刚才还欢声笑语的队伍，声音戛然而止。
手下的弟兄们赶忙聚拢上来，将死难兄弟的尸首搬到板车上，再把银两抬上去。
足银，足两。
“那是，向头儿出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兄弟们纷纷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