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基站在那辆被烧焦的、还在冒着青烟的武器运输车上,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片由他亲手召唤出来的、如同末日般的景象。
他的鼠脑,在经历了刚才那一系列超负荷的魔法引导之后,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几乎无法进行任何有效的思考。
他只是本能地、麻木地,注视着下方那片血与火的海洋。
他看到了,那些曾经让他感到恐惧和绝望的混沌恶魔,此刻正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战场上互相攻击,或者被那些悍不畏死的鼠人炮灰用最原始的人海战术硬生生地堆死。
十个不够就百个,百个不够就千个,恶魔无穷无尽,鼠辈同样无穷无尽。
在短短时间内,战争的烈度就已经达到了埃斯基作为现世的领主无法想象的程度,区区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就已经目睹了上万鼠人死亡,然后化做蓝色的电光消失在现实世界中,重新回到混沌魔域中,等待大角鼠的吞噬。
他们宰掉的各色恶魔,也在化作不同的星星点点的能量消散,然后重新回到混沌魔域之内。
他也看到了,那些他亲手召唤出来的,按照之前的说明,本应是他最忠诚的奴仆的斯卡文鼠潮,此刻根本不听从他的任何指挥。
它们唯一的行动纲领,就是在被大角鼠重新吞噬之前,尽可能地杀死更多的敌人,以被赐下神恩,重新获得肉体,或者试着逃入对面传送门后的混沌魔域,又或者,被次元风暴那不长眼的闪电随机劈死。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彻底地失控了。
它早就已经不再是埃斯基与奸奇恶魔之间的对决。
早就演变成了一场神明之间,以凡人世界为棋盘,以无数恶魔和鼠人的灵魂为棋子的一场宏大、无聊的随手博弈,现在所有在战斗的各方,都只是耗材而已。
而他,埃斯基·伊沃,这个自以为是的、能够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穿越者,这个刚刚还幻想着要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或者至少是拉着敌人同归于尽的悲情角色的主角,在这场真正的神明棋局之中,又算得上什么呢?
他甚至连一枚棋子都算不上。
他只是那个负责在开局前,将棋子一股脑地倒在棋盘上的,无关紧要的荷官,他这个荷官还不是美女,不用性感发牌。
现在,棋局已经开始,荷官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那么,一个完成了任务的荷官,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当然是——
“跑路啊!还他妈愣着干什么!”
埃斯基对自己咆哮着,给了自己一巴掌,爪子在自己的脸上留下五道血痕。
一个无论是斯卡文,还是人类,都最纯粹的,深入骨髓的求生欲望的念头,瞬间照亮了他那片混沌的鼠脑。
去他妈的丑角!
去他妈的讽刺剧!
去他妈的神明博弈!
老子不玩了!
谁爱当这个小丑谁去当!
老子只想活下去!
回到我的水都,抱着我的钱和奴隶,继续过我那腐败堕落但却安逸舒适的领主生活,最后最好能统治整个世界1
地裂深渊?
引导那个法术,至少还需要十几分钟。
而在这十几分钟之内,天知道会有多少道不长眼的次元闪电会往自己这个全场最亮的电灯泡身上招呼。
而且,就算成功释放出来了又怎么样?
在地上开个大坑?
然后呢?
等着那些会飞的恶魔和那个一直盯着自己的鸟头大魔,把自己当成固定靶子打吗?
不划算!
太不划算了!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疯长的野草般,再也无法遏制。
埃斯基那双因为能量过载而变得有些涣散的猩红鼠眼,瞬间重新聚焦,闪烁着狡诈而又决绝的光芒。
他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下方那片混乱的战场,也没有再理会天空中那两位正在隔空“深情对望”的神明的非神明的意志。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柄因为承载了过多能量而变得滚烫的次元石法杖从地里拔了出来,然后,没有任何的犹豫,转身,纵身一跃,从那辆高高的武器运输车上跳了下来。
他的动作是如此的果断和敏捷,以至于天空中那只巨大的混沌之眼,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困惑地眨了一下。
这个小老鼠,他想干什么?
临阵脱逃?
在这个所有演员都已经就位、大戏正要进入高潮的时刻?
这也太不专业了吧?
但埃斯基显然没有兴趣去理会任何人对自己职业素养的评价。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跑。
用尽一切办法,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片该死的是非之地。
他那堪比斯卡文魔都下水道地图的鼠脑,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效率飞速运转起来。
首先,不能往后跑。
虽然赫卡蒂她们是往那个方向撤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