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大人也愣了一下，紧接着笑眯眯道：“本镇是堂堂朝廷五品镇守使，镇一府千里天魔阴煞，护佑黎庶万民，会躲在草丛里射冷箭吗？”
汤昭毫不客气道：“倘若是别的大人我绝不会如此猜测，但是大人你……就是你吧？”
刑大人呵呵道：“纵然是我，你以为本镇会承认吗？”
汤昭只有叹为观止，这五品官老爷的下限真的低啊。
“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汤昭喘着气道：“有力量就能出剑吗？那不是我的力量，也……不仅仅是我的愤怒。”
汤昭无力道：“杨义士是外乡人，远路而来……”
果然……那位老者便是薛大侠。
不，他说的是自己想的，只是被放大，就像在火上浇油。
刑大人道：“两个月之前他可不是这个样子。”口气中也有微妙的喟然。
刑大人看了一眼剑鞘，那只神兽的目光已经黯淡下去，道：“你认为我是错的。剑也认为我是错的。那……应该是我错了吧。”
那道寒光吞吐不定，呼之欲出！
霎时间，汤昭心中喷涌出一种情绪，接近义愤，极度冲动，就要挥剑而出——
他会愤怒，会冲动，但刚刚那股怒气中有他从没出现过的情绪——
刑大人笑道：“你不是刚刚还说这不奇怪么？”
那封信里的措辞，分明是交代后事，可是汤昭看检地司赫赫扬扬，又是抓人又是征地，怎么也不像没救了呀？
汤昭匪夷所思道：“你刚刚还说他是蠢材，现在又说希望他不知死活的冲上来？”
汤昭摇头道：“不知道，刚刚我还真觉得我所向无敌呢。大人你更厉害吗？”
汤昭早有猜测，还是有些惘然，低声道：“他比我想象的老很多……陈总去世的时候也没这样老。”
雪白的剑刃，一道弧光闪过，森然之意大盛。
剑鞘上那只银色的独角神兽栩栩如生，眼睛愈发明亮，银色近乎璀璨，圆睁的双眼如同怒目！
刑大人笑道：“至少与众不同不是？我希望看到超出常人的人，能人所不能的人。哪怕是超出常人的愚蠢，大愚近乎勇嘛。如果是真正经过思考的、奋不顾身的勇气，就格外珍贵了。我会特别喜欢这样的人。”他盯着汤昭。
刑大人简单道：“对。”
“您堂堂五品官，为什么钻草丛呢？”
陈总还叫薛大侠老弟呢。
“作为义士，他不该得到朝廷的一点尊重吗？做为命官，你不该给他一点尊重吗？哪怕是寻常一声‘此路不通’呢？”
刑大人面无异色，漫不经心道：“嗯，那天在薛家门口你不是见过他了？”
汤昭接着道：“你武功高强，你可以讨厌不冲上来的人，尽情凌辱他。你也可以讨厌冲上来的人，觉得太蠢杀了他。这不是全凭一念之间？我知道江湖强者可以为所欲为。可你不是朝廷命官么？他不是真正有义行的朝廷义士的吗？”
汤昭把剑抛入剑匣，站在原地，大口的喘气。
刑大人道：“你既聪明，我也不瞒你。检地司是追着阴祸跑的。要说我们万无一失，乡野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是哪里来的？要说我们没用，我等实实在在拯救过成千上万的黎庶苍生。这次也有一样，我们，包括薛大侠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并没放弃努力。所谓尽人事，听……”
听他这么说，汤昭反而失望，刚刚他真觉得有剑在手，无可匹敌的。原来是错觉吗？
将信将疑的又拿起剑，力量又回来了，这回力量不再如火焰爆燃，而像静静的湖水，风平浪静却又深不可测。
刑大人道：“一把剑再厉害也赢不了剑与剑客的。”他指了指自己腰间，那里悬着一把剑，“何况这把剑是被封印的。别看你刚刚觉得多厉害，其实说不定劈过来我毫发无损呢。”
杀意一动，就要杀人！
“这是什么玩意儿啊？我刚刚说了，因好恶杀人是不对的啊！”
刑大人点头道：“没错，我在银杏林里巡逻，专门驱逐闯进来的蠢货、倒霉蛋和讨厌鬼。”
这样的力量还是被封印过的么？那被解开又有何等奇迹呢？
刑大人道：“好了，你还有想问的么？能提问的时间只有拿起剑的时间，时间可不多了。”
他真希望能够挽回，这世上对他好的人不多，而且总在凋零。
杀意！
杀意像一根绷紧的线，连着他的心和手中的剑。
汤昭道：“我是说您可以做的出来这等事，但总得有点理由吧？就像您今天假扮黑蜘蛛山庄的人，也是有的放矢吧？”
一八五.二四八.一八五.三五
当啷——
汤昭又问道：“他堂堂一县大侠为什么跑来开门？”
“难道是……”汤昭紧接着问道，“阴祸？”
汤昭能听懂他的暗示，但他还是觉得难以接受，道：“难道说你特意凌辱一个义士，逼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