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二十九年,初春,三清总坛。
「啪——」一件东西就这么从外面直直的掷入,砸在了中兴教主的桌上。
中兴教主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却是一个石灰腌渍的脑袋。
这当然是白虎先生的脑袋。
「秦逆退兵百越;秦苗互生仇怨;带回一个四圣的人头,」花枕戈与杀手甲淡定的走入。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今年不再是中兴二十八年,而是枕戈元年。」
中兴教主本想呵斥他,可他抬起头,才发现大殿里空无一人,十余年来,那些老部下早就被花枕戈屠戮殆尽了。
「你来当教主,能承受的住秦逆的报复?」
「哈哈哈……我怕报复?」花枕戈反问道,他指着自己鼻子,笑得格外猖狂:
「你忘了我叫什么——枕戈待旦、枕戈剚刃的枕戈!仇恨越深,我的刀越快!」
不久后,辽东某处。
「这不是,那群道爷的头头么?」
「怎么可能,那群道爷救贫拔苦,他们的头头又怎么会比咱们还惨?」
「说的也是。」
中兴教主的尸体像极了被冻死的其他人,被扒光了衣服,赤身、毫无尊严的死在了肆虐的冰雪中。
秦麟四门被赋予了新的特质——外交、兴商、建军、宣佛。一时间,举国欢庆,各个赞扬永朔帝的文治武功。
按祖训,秦城随时都要有一个四圣镇守,统领御林军保卫皇帝,每一圣轮三个月。
除了这三个月外,四圣便待在门中,处理新到手的各项事务。
难道永朔帝不打算追究那次充满挑衅的刺杀?
当然不是——
来人仔细盯着花枕戈留在大殿的刀痕:
「他练的是血尸术,几个月前,他曾用以千人计的尸首练功,助其魔功大成,这才在禁宫中来去自如……真有他的,从哪里找来这样又多又好的药引?」
「真是个妖魔,好不狠毒!」永朔帝自言自语,随后对面前人道:
「带上你的人,铲除花枕戈及其党羽。」
皇帝顿了顿,随后大手一挥:
「搜来的所有东西,朕不要,尽数归你。」
秦麟四门名满天下,四圣更是江湖一流高手,可同属秦麟的「四凶」,却鲜有人知。
可在某种程度上,四凶却比四圣可怕得多,原因无他,只因为四凶足够神秘,除了皇帝,再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四凶蛰伏在秦麟的阴影中伺机而动,出动时不择任何手段,一旦出手,便会惊天动地。
面前之人,贪婪成性,甚至连朝廷的战利品都要归他。
四凶的「饕餮」是也。
得到了皇帝的许诺,饕餮郑重点头,躬身退出了太秦殿。
枕戈五年,三清总坛,风雨如晦。
即位五年来,三清教遭遇了全天下最残酷的追杀。
饕餮、秦麟四门、受悬赏而来的江湖豪客……这些原本一辈子也不会联手的势力,在此时共同织出一张大网,默契的笼向三清教。
若是三清鼎盛之际,也未必撕不破这张网,觅得生路。可花枕戈在争权的路上,杀害了太多的同侪,令三清教元气大损,面对这张大网,天尊、五劫、各地主事人几乎被屠戮殆尽……
望着大殿内年轻甚至未脱稚气的面孔,许多人自己都叫不出名字,花枕戈不禁体会到当年中兴教主的悲凉。
诺大一个三清教,竟沦落至此?
好在,还有甲在我身边,看着站在队伍最前方的甲,花枕戈略感安心。
「甲。」花枕戈唤了一声,甲立刻会意,取出东西分发给了众人。
金银、田产、屋契、商铺……
「去过你们想要的生活。」花枕戈不知何时已出了门外。
杀手甲急匆匆的跟出去,走到门口,想起了什么,回头叮嘱:
「玉玺、诏书、史料……把这些保存好。」
他们遣散了教众,随后身无长物的离去。
枕戈纪年自今日结束,可三清教却恒存,他留下玉玺,便是坚信多年以后,能有另一个英豪,重铸易朝的荣光。
二人走出,几乎和门外的雨幕融为了一体。
因此,大网收束之时,他们逆着水流逃出生天。
「苗王墓、洞庭湖、白玉州、倭国……天底下能够苟且偷生的地方很多,」花枕戈淡淡道:
「所以我来,不是来求你们保护的。」
「姓花的,你到底想做什么?」脾气暴躁的阔迟大汗皱起眉:
花枕戈抬起下巴:
「复国。」
阔迟大汗毫不掩饰的讥笑:
「就凭你在辽东驻扎的几千兵马?」
花枕戈不理他,转头看向最有威望的突也单于。
突也单于问道:
「你想要我们做什么?再打一次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