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传来的声音藏着一丝哽咽。
“你进来之前,是白天还是黑夜?是晌午还是黄昏?”
“没太在意,大概离日落大概还有两三个小时。”
“是这样呀,好吧。”
雷恩叹了口气,“但愿你来之前把肚子填饱了,要知道天黑以后奥莉尔才会给我们送东西吃呢。”
“你以为我还有心情吃饭吗?开什么玩笑,在这样的情况下!”
“那可太好了,如果你吃不下的话,把你那份让给我好吗?”
雷恩希冀地问,而这次隔壁没有再回答了,只传来一阵类似哮喘的呼哧声。这种寂静至少维持了一个小时,亚当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这不公平,我要向高层抗议。”
他声音显得越发虚弱了,“罗德大人的命令本就不合情理,凭什么阻止我们执行任务呢?难道消灭邪恶不是我们的天职吗?我只不过质疑了几句——或许声音稍微大了些,但我并不认为我哪里做错了。”
“‘消灭邪恶’?省省吧,如果这当口放你出去,指不定谁消灭谁呢。”
雷恩讥讽地说:“我倒很庆幸这段日子被关了起来,虽然这里也糟糕透了,但至少不用出去卖命。”
“吾主在上,说这种话实在太无耻了!”
亚当音调陡然提高,“我不记得你是这样的胆小鬼,雷恩!如此无耻的话语怎么能从身为猎魔人的你嘴里说出来!”
“是吗?如果这就算无耻,那么一个人差点死在女妖的哀嚎里、豁出性命救了一群乡巴佬的命,结果他并没有得到任何褒扬、也没拿到半枚铜子儿的奖金,反而被关进了地牢——这种事儿又该怎么算?”
“这——这——好吧,这显然也是不合理的——”
“去他妈的不合理!”
雷恩冲着牢门吐了口吐沫,“你最好闭上你那不停抱怨的嘴巴,亚当,在你之前我已经被关了一个月,知道我是怎么度过的吗?在这潮湿闷热的破地牢里我甚至连一口冰镇啤酒都喝不到!”
“说真的,我明白你的委屈,但你不该冲我发脾气,毕竟这一切也不是我造成的。”
亚当不满地回答,但明显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理直气壮了。雷恩没有说话,只是回以冷笑,过了一会儿,亚当又低声问道:“对于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你怎么看?”
“什么?”
“有人在跟我们作对,雷恩,他们专挑猎魔人下手,这不像普通邪恶者会做的事。”
“嗯。”
雷恩点点头,随即意识到被关在隔壁的亚当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十有八九跟灰皮的家伙有关吧,你是想说这个吗?”
“就是这个意思!想想看,除了魔族余孽之外,还有谁会专门跟猎魔人过不去?!”
亚当激动地说:“杀害猎魔人要承担极大的风险、却捞不着什么特殊的好处,所以普通邪恶者是没有动机的!为了钱吗?那还不如去乡下找个土财主绑架——”
“也可能为了名声,”
雷恩打岔说:“或许凶手认为背上几条猎魔人的命、会让自己在地下世界名声大震呢?邪恶不会臣服光明,但他们总会向更邪恶者屈从。”
“有点道理,可直到我被关进来前也没听说哪里出现了这样一位了不得的邪恶者或者邪恶组织。更何况那不是简单的‘几条猎魔人的命’,雷恩,自从你我进入猎魔小队至今,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有十四位猎魔人先后被害了!不论求名还是图财都说不通,唯有仇恨,是的,唯有被仇恨驱使的人才会如此丧心病狂!我是这样认为的——呼——呼——”
说到这里亚当暂时住口了,在虚弱术的影响下、他不得不花点时间用来喘几口粗气,“你还记得吧,在地下训练营时,海伦女士第一节课就对我们说过:‘这些魔族余孽仍然是如今人类最大的敌人,也将成为在座各位必将遭遇的对手’,没错,杀害我们同僚的肯定就是那些灰皮的混账!”
“可他们能得到些什么呢?被仇恨驱使——仅仅为了复仇的快感?这没道理。你知道的,亚当,这个国家有魔族人渗透、潜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止我们圣光帝国如此,其他五大人类帝国也是如此,自从安图坎王廷倒塌至今这七百多年来一直如此。可他们从来没掀起什么大的风浪,对吧?”
雷恩自顾自地说:“在人类帝国内部讨生活的安图坎人做的事并不比其他邪恶者更危险,由于灰皮肤和身上的魔纹,他们多数时候甚至还要更加低调才行——毕竟一个人类黑袍子只要脱下法袍、那么看上去跟普通人也没两样,一般的酒馆和妓院里没人能察觉到他们身上那种腐朽气息。至于结成族群的、游走于阿尔媞亚其他地界的魔族部落,他们倒是偶尔会骚扰矮人和精灵的国度,但也仅限叼一口就走罢了。所以——”
说着,雷恩轻轻摇头,“所以,如果造成这一切的元凶真的是隐藏在这个国家的魔族人,那我实在想不通这些向来安分守己的家伙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才会突然向神殿和国家发难。是想复国吗?建立一个安图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