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赌资的借来的银子,挨家挨户敲开了债主的门,尽数归还。
身影来到鞋匠一家的破落门户前,往墙上轻轻一蹬,便仿若没有重量一般,随寒风而起,落进院落里,悄无声息。
二来,自然就是那度人经许诺的好处了。
“到时候儿带娘搬回天桥,再将您的坟迁到那明月陵上去,您放心好了!”
但那鬼影,却不听他多说,仿若瞬移一般,突然冲到他跟前不足一寸!
那青白鬼脸,猩红长舌,就要触碰到方脸青年的鼻尖!
“逆子,你若是再敢去赌,爹就带伱一起走,省得将你娘也气死了去!”
“孩儿不敢了!”
他将其重新摆正以后,下意识脱口而出,“谢谢啊!”
“逆子!你还敢去赌?”那鬼影再度出声,又怒又冷,仿佛从幽冥之地传来!
“爹!爹!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方脸青年吓得头皮发麻,双腿之间,热气涌动,竟是失了禁!
他本就对老鞋匠的死心有愧疚,如今尸首下葬,又逢如此诡事,怎能不惊!
方脸青年爬出被窝,捡起遗像,叹了口气,嘴上叨叨,
“爹,是儿对不起您。”
哪怕中途路过那通宝赌坊,也不敢多看一眼!
而后,歇了几天后,方脸青年仿佛变了个人,从他娘那儿拿到了他爹留下的制鞋修鞋的手记,从此经营,再不提那赌博之事。
“孩儿明天就把所有借来的钱财都还了!”
十分诡异。
至于这故事,口口相传之间,也被天桥下那些说书人加以润色,放大其中灵异之处,当作故事,讲给过往茶客们听了。
方脸青年来到床前,从枕头下取出一个布包,感受到里边儿破碎银子冷硬的触感。
“但您放心,儿已经借了不少,明日再找周员外儿子借点就够了。”
对着那方脸青年一通吓唬后,他就收了纸人,在看热闹的百姓聚集前,事了拂衣去。
——他如今的精神,还无法做到人在陵上,操控县城里的纸人。
沉默之间,他似乎也因为白日送老鞋匠上山而累得不轻,躺下来,紧紧抱着布包,裹着被褥,睡了。
也就是说,这个点儿,这房里,应该就只有他一个人才对!
要真正想让这浪子回头,迷途知返,就要下狠药!
而现在的余琛,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自然只有依靠着纸人奇术,化作鞋匠鬼魂,给那方脸青年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让他以后一想到赌,脑子里就想到他家老爷子那张鬼脸。
却见眼前,空无一物。
天还蒙蒙亮,游方街上,一个个百姓便聚在老鞋匠的破落门户前,指指点点。
只是大伙儿从他一夜之间的变化,还有那歇斯底里的惊恐喊声,多多少少都猜到了些端倪。
一道身影,已经将这几句闲谈尽数听了去。
所以当晚,鬼魂的纸人儿趁方脸青年安顿他老母的空档潜进他房里的时候,余琛就在游方街角,操控纸人。
他抽了抽鼻子,翻了个身,正准备继续入睡。
却见正是头顶上老爷子的遗像,不知是不是因为风大雪急,落在了地上。
他和那方脸青年无亲无故,对方自然不可能听他的劝,更何况他爹娘肯定也劝过他无数次了。
至于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方脸青年从未与任何人提起。
却突然听见耳边有人儿说话!
“挂反了!”
半梦半醒之间,不知是因为天气严寒,还是心头苦闷,方脸青年猛地一个喷嚏!
阿嚏!
先前,仅凭纸人纸马之术,他就吓疯了刀脸大壮这样的泼皮无赖,又让固执到死了老爹都还要去赌的方脸青年浪子回头。
却突然听得砰的一声脆响!
像是什么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
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靠了那度人经给的好处。
如今,又一枚遗愿完成,度人经又会给予他什么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