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他的身体发出轻微的响声,毫无阻碍地砸成一摊流淌的烂肉,这声音在洞府中回荡了一瞬,泯灭于无形。
这才听见轻微的脚步声,那银袍的真人去而复返,拢着袖子,站在如山般的尸骨前,一双眼睛幽幽地盯着那摊烂肉。
他寸步难行,浑身发寒地站着,恍若隔世。
刘长迭重生以来,并没有什么好友可言,修行如同行云流水,霎时即过,视今生交往如云烟,多么好的灵果,多么精美的仙酿,眨眼就过了,偏偏是无数苦难,痛苦不堪的前世,承欢膝下的儿女,山越之地的一杯苦酒,反而叫他不能忘怀。
唯独复勋是个例外,他固然知道复勋是见他有了不同寻常的运气,却也明白那时一位紫府妖王不去吃他,反而屈尊奉他为宾客是何等珍重,可这位如长辈又如朋友般的妖王,不过片刻,便被吃了个干净,敲骨吸髓,一滴血也没有留下。
说无辜,那绝不可能,妖物相食之事而已,哪个大妖肚子里不躺着一个妖国?可刘长迭宁愿偏心,自己的友人在眼皮底下被人扒皮抽骨,吃了个干净,他心底就是有股血殷殷的悲意与羞愧——一众大人毁了他道途,他恨归恨,也只苦笑几声,绝不冒险,偏偏这事情让他作死一般还敢归来!
可这股悲意让他体会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孤零零地站在洞府中,喃喃道:
“不奇怪…也不奇怪…执瑞不常有难,行运择日有终…”
刘长迭与复勋很熟悉,甚至知道对方神通的各种威能——瑞炁神妙固然厉害,可同样有局限所在,面对龙属这样的庞然大物,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察觉出眼前的墀夷有危险才是取死之道,被欺瞒才是保命之路…以龙属的神通本事,利用这一点来让『瑞炁』神通不响应并不困难!
‘善泅者溺,善骑者堕,小劫不至,大劫不渡,由是而诛!’
他发自骨髓地感受到深深的无力,呆呆地立在空洞的洞府中,良久颤抖的抬起手来,神通绽放,将那一缕破衣拾来,轻轻一兜,便将这如山般的尸骨装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