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雪来的有些早。
刚刚十月末,一场鹅毛大雪便不期而至。
一夜之间铺了厚厚一层。
足有七八公分。
放眼望去,寒江郡外银装素裹,一片白茫茫。
远远地,一个衣着有些单薄的少年,身上背着一大捆柴,正深一脚浅一脚,艰难走在雪地上。
鞋里灌满了雪,两腿沉重似灌铅,一双脚冻得麻木而又刺痛。
说着小心翼翼将那件狐裘大氅挂起来,又拿起家里的鸡毛掸子轻轻在上面扫了扫。
将背上的捆柴丢进棚子里。
离开舒适圈才会明白这世界的残酷。
宋煜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当时也是急了,忍不住反驳了一句:不去习武你还能干什么去?读书你又读不好。
包括兄妹二人那种相依为命的骨血亲情。
至于油盐酱醋……一坛子荤油还剩下一半,盐也得省吃俭用。
宋煜道:“都快凉了。”
宋煜夹起仅有的一只鸡腿,放到少女碗里。
又给她夹了回去。
“哥,洗完脚就睡吧,明天咱俩一起进城!”
随便拍个视频都能火!
他偶尔也会看两眼,缅怀一下曾经的童年。
一股巨大无匹的吸力毫无征兆地……骤然袭来!
他的身体,在刹那间完全不受控地从木床上面腾空而起。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宋煜几乎全盘接收,并完美融合了少年的记忆。
他从小喜欢书法,创业时为了静心,也会经常写字。
少女边说边将吃的摆在桌上,忍不住偷偷咽了下口水。
除了理论知识的确挺扎实,其他简直狗屁不通,根本不是习武的料啊!
只是这种话,却没办法对眼前这个乖巧懂事的妹妹说。
之前哪怕是被小女朋友们拉着去算命,他也从来都只捡好听的随便听听。
再怎么不愿接受,也不能一直躲在这栋城郊危房里,总要去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
人在没事儿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
但真正让她担心的,是哥哥那会儿状态虽然很差,态度却不知为何非常坚决!
说什么都不肯去武馆。
往桌上看了一眼,眉眼弯弯地笑道:“真好,回来就有饭吃!”
忍不住苦中作乐地想:“现在的小朋友怕是都不知道还可以这样处理吧?”
除了姑娘,这大概是他为数不多始终热爱的事情。
“武馆么?”宋煜放下手中碗筷沉吟起来。
古拙而又润泽。
心说你哥这小身板,白在武馆待那么多年,走五里山路打个柴都差点被冻僵。
我死了,妹妹以后可怎么办?
那执念非常强烈:一定要保护好她!
“今天那边有客人,准备了很丰盛的筵席,这些是若若姐叫我带给你的……”
拖着疲惫身躯回到那栋因为年久失修,明显已经变成危房的茅草屋前。
不知为什么,从前几天哥生病醒来那时候起,似乎就变得有那么一点……陌生?
人还是那个人,性情却发生了很大变化。
就当心灵鸡汤了。
少女亭亭玉立,眼眸灵动地微微抽动鼻子:“好香呀!”
冬日白天很短,转眼日暮西垂,天色开始暗下来。
可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来。
“哥你吃,我都吃过了呢!你习武,需要肉食增长血气。”少女又把那个鸡腿夹给宋煜。
随着灶台里面的火熊熊燃烧起来,蒸干身上湿气,屋子里也渐渐升起一些温度。
宋煜一直感到奇怪,少年身子骨虽然有些弱,但也不至于说死就死吧?
思来想去,都想不出除了这枚印章之外,还有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健康少年无征兆地死掉。
这具身体的原主,极有可能是因它而死。
不知是不是错觉,面对哥哥,有种面对若若姐父亲……崔家老爷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老人说的,生场病长个心眼?
似乎曾被人常年把玩,有些地方已经盘出包浆。
一路全靠骂骂咧咧的吐槽,支撑着他本以为很强大,实际却不怎么样的意志。
哥哥终于痊愈了!
饭后,她主动去洗刷碗筷,还给宋煜烧了一盆洗脚水。
随手接过烧鸡,撕成小块,放进锅里热了一下。
“没有清雪车,没有现代化工业,还他妈没有钱……”
霍地!
但有一件事大概是可以确定的——他回不去了。
听着都冷。
这种破房子在他的家乡都快成文物了,哪里发现一座,立马就会变成网红打卡地。
随手抓来一块硬邦邦的破布,迅速擦干净,两脚再次插进冰冷的鞋里,脸上一片扭曲。
看着确实像个古董,也难怪少年认为它可以卖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