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浅言深是大忌,“张公子”很谨慎,跟方重勇等人推杯换盏走了三轮酒令后,就找了个由头说有急事,不慌不忙的带着随从们离开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跟方重勇说什么重要的话,当然了,方重勇的态度也是一样。
从见面到离开,二人都只知道对方的姓名,以及他们各自的老爹是谁而已,其他的都只能靠脑补,或者回去以后慢慢打听。
“这位张公子,感觉很不简单啊。”
方重勇忍不住感慨说道,今天这顿饭,真是吃得一波三折。
不管是谁,超过二十岁,他们都不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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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重勇简直太明白河西那边底层人民的“民间疾苦”了。
杜甫与元结二人木然点头,果然,这就是高端局里面的高端玩家么,确实跟他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啊。
方重勇顺势坐下,给杜甫与元结二人倒酒。将杯中的“三勒浆”一饮而尽,方重勇这才说起他自己的故事。
那么按照正常情况,等他科举中第,起码都是五十岁,甚至五十五岁以后的事情了。至于能不能当上官……其实还是不说比较好,因为现实太过残酷,这样的人,被授予官职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
然而看看方重勇这个顶级衙内,在官场是多么的潇洒!
州府参军没干到一年,马上升任边镇刺史了。这都不需要他去求官,官职就自动砸下来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如果说在沙州杀个人就要入罪,那沙州府衙内外,估计就不剩下几个无罪的人了!后来阎朝都找关系进沙州府衙里当了个小官,据方重勇知道的,这家伙手里就不下数十条人命,亲手杀的。
“你们不明白,接下来还有更过分的!”
大唐官场,官职的流转速度,往往就是一个官员是否有前途的最浅显证明。
方重勇很是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
“某九岁那年来长安,本要入弘文馆进学。然而圣人朝令夕改,令我辍学不说,还给了某一个检校千牛卫中郎将的职务。
“方使君,行卷之事,如果太为难的话,不办也是可以的。刚刚京兆府尹说什么科举舞弊,只怕这次科举……”
假如没有这一招,方重勇与郭子仪、辛云京等人,大概率战死或者被俘。以甘州那个地形,他们是跑不掉的,只能固守待援。手里只有六百锐卒,究竟能坚守多久,唐军的援兵能不能及时赶到,那可就只有天知道了!
“某这个官,都是靠着父辈恩荫,靠着圣人提携。如同沙上建塔一般,风一吹就倒了!”
这一段经历里面可是有很多不可说的黑历史,包括沙州那边的“非法贸易”。
这一幕让本就很谨慎的吐蕃人,误以为唐军防守严密,早有准备,所以他们当时才没有选择贸然动手!
谁敢说混官场都是自己的能力啊!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为什么这位官宦之家出身的方使君,会有这样“狂妄”的想法啊!
“方使君当真是志气过人……志气过人啊。”
以古代的医疗条件,五十岁以后属于随时都可能因病去世的年龄。这样的官员,其潜力与投资价值,已经十分有限!换言之,国子监的官员们,得罪了也就得罪。
方重勇看了看窗外,正好和一个金吾卫队正的目光相触。那人指着方重勇大喊道:“就是他,将他抓起来!”
如成都府、凉州府、扬州府(建康城被杨坚拆了,唐代对岸的扬州顶替了它的位置),区域人口都是大几十万乃至百万。
元结连忙压住内心的焦急,压低声音问道:“方使君辞官了?”
十岁的甘州刺史啊!知道那段时间某是怎么过来的么!”
“某不想活在父辈的恩荫之下,让外人一提起某,就说这是方节帅之子!
这次科举,某只想证明一下,就算靠自己的力量,某也能在官场上闯出一片天来!”
“方使君,某年轻的时候,也是认为来了长安洛阳,功名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方重勇能够顺利拿到“毕业资格”,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莫欺少年穷”。没有哪个官员,会把一个十多岁就当过刺史的小孩不当回事的!
杜甫也想进国子监混资历。但问题是,他想进,哪怕身后有权贵相助,可是人家还收么?
只不过民风彪悍的河西那边规矩比较奇怪:如果谁日子过得太苦,实在是过不下去。那么努力的方法不是去种田,而是去当丘八,去当盗匪,去抢劫,去杀人越货!
就连当地的女人,都是崇拜方重勇这样黑白两道通吃的猛汉子,跟长安这边喜欢涂脂抹粉的小白脸完全不同。
元结形容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因为他发现方重勇貌似也是这样的人,某些话说出来有些不太好。
从前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现在却发现,随着年龄的增加,面前的拦路石不是变少了,而是变得更多,更高大,更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