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紧紧地咬着唇瓣,克制着心头强烈的失落感。
她不明白,同样都是铁头的女人,她比王春儿差在哪儿了?
难不成,就因为当初,王春儿给顾娘子家送过的那点,不值钱又不起眼的东西?
早知如此,她也可以的。
铁头的眼里闪过一抹心疼。
他万万没有想到,顾娘子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此的不近人情,又如此的打脸。
他家大娘子若是识字,有算账的能耐,又何愁找不到一份好差事?
这年月本就对女子更为不公。
村子里的男孩子们,能进学堂识字的,都少之又少。
何况是像他大娘子这样,土生土长的村里女子。
“顾娘子......你明知道,我家大娘子不可能识字,更不会算账。”
“提出这样的要求来,岂不是强人所难吗?”
他皱紧眉头,倒是没有马上跟顾千兰撕破脸。
“强人所难?”
“原来,你们也知道什么是强人所难啊!”
顾千兰露出一个略显夸张的神情,缓缓地站起身。
她已经在这里,平白耗去太多时间,听这两人说了半天的废话。
要不是看在王春儿和良才母子俩个的面子上,她哪里会跟铁头回来,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
“行了!你们的意思,我已经听明白了。”
“想进顾家当差,恐怕是不可能的。”
她看向吕氏和铁头,这两个人都算得上是村子里,正当年的劳力。
除开铁头没了一条手臂不谈,他想进山去采集点简单的山货,根本难不倒他。
只可惜,这两人偏偏都对进山一事,万分的排斥。
就想着从她的身上,薅些羊毛下来,捡点现成的好处。
“你们家里上上下下,这么多口人呢。”
“随便几个人去附近浅山处,按着宅子里管事的要求,采些山货回来,都可以有不错的收入。”
“为什么一双眼睛,偏偏要盯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吕氏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顾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盯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吕氏像是一只炸了毛的母狮子,“腾”地一下抬起头,看向顾千兰的眼中,充满了控诉。
“是啊!顾娘子!”
“你若是有心想替春儿鸣不平,尽管冲着我来好了!”
“我家大娘子是无辜的,她......她的日子,过得比谁都难。”
铁头一把将吕氏护在身后,眼神不善地盯着顾千兰。
若不是他缺了一条手臂,哪里容得下,旁人如此欺负自己的女人?
“再说了!我会跟大娘子在一起,还不是王春儿那个不守妇道的女人逼的!”
他是不清楚,顾娘子对王春儿和吕大吉的事,到底知道多少。
知道了之后,又还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维护她。
总之,看着她用那样轻蔑的眼神,看向大娘子的一刹那。
他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
去他的二两银子一个月的月例,去他的建忠媳妇!
果然,没了建忠兄弟在,他这个新媳妇完全没有把他这个兄弟,放在眼里。
“不论王春儿如何,你既然选择了原谅,不去计较她的事情。”
“之后就该安下心来,努力跟她一起,把日子好好过下去。”
“而不是......”
她自然听说过,铁头是如何折磨王春儿的事。
心里既放不下,又何苦还要把王春儿拴在身边,倒不如二人和离,追求各自的幸福。
“你一面拿着她和良才,辛辛苦苦赚回来的银钱,一面跟别的女人双宿双飞。”
“你的心里,可还有王春儿这个娘子?”
铁头的眼神,在顾娘子提到王春儿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
曾经,他在回村之前,也是对这个家,对他那个娘子,充满了期盼和思念的。
只是......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呢?
“我把她当娘子,她又可曾将我当成自己的相公?”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从我回村的那天起,她就从骨子里开始嫌弃我。”
“不就是看我缺了一条手臂,以后再也干不了农活,成个废人了吗?”
铁头自嘲地撇了撇嘴,伸出唯一的那只手,拉住了吕氏略有些颤抖的素手。
在这个家里,吕氏这个大娘子,恐怕是唯一那个不曾嫌弃他的人吧。
就连他的娘亲——卢婆子,有时候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股难以言说的厌弃。
“我只是缺了条手臂,又不是缺了做男人的......”
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