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谭文彬又指了指老太太所在的楼上。
“今天我代替你和柳奶奶说会儿话。”
“行。”
润生和谭文彬转身离开。
阿璃房间的落地窗紧闭,窗帘也拉着,李追远没急着去找阿璃,而是先上楼。
柳奶奶站在桌前,正提笔画着衣样。
“倒是难得,进屋先来看奶奶我,怎么,有事了?”
“嗯,估计得出趟门了。”
“这么急?”
“也是为了赶早。”李追远走到柳玉梅身侧,帮她打理颜料盘。
“这件怎么样?”柳玉梅问道。
“很适合阿璃。”
“你小子的眼光,我是信的。”
“这些日子,润生、彬彬和阴萌,给您添麻烦了。”
“这就要断了?”
“哪可能断,换个门开开而已,还是自家人。”
“听你的,我相信你心里有数,不过,那两个就算了,壮壮倒是没给我添什么麻烦。
这家伙现在一到我跟前,就跟个小太监似的,这是把奶奶我当慈禧了。
他还以为我瞧不出来,我又不是没看过电视电影。”
“呵呵。”
“哎呀,难为这孩子了,得天天来哄我这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您是长辈,既护短又慷慨,既端庄又明理,谁家有这样一个老太太,晚辈们不得高高兴兴地哄着?”
“不嫌我唠叨嫌我烦就好。”
“只有持身不正、冥顽不灵、只知恃辈分而骄对下面指指点点的老人,才会惹晚辈烦,您可一样都不沾的。”
“到底还是你会说话。”
柳玉梅伸手,摸了摸李追远的脸,然后往后退了一步,上下仔细端详:“确实长高了些,在过几年,就要变成大孩子了。”
“阿璃不也是一样么?”
“阿璃不同,阿璃在我心里,无论多大,都是孩子。其实你也该是,但你清楚,自己身上背负的东西,不一样。”
“我知道的。”
“还是那句话,奶奶我已经知足了,什么时候你觉得累了,不想继续走下去了,就回来点灯吧。
秦柳两家已经做得够多的了,庇佑俩小辈安生过一辈子,还是没问题的。”
“秦叔又走了?”
“嗯,他本就是中途折返回来的,现在这里事儿了了,那里的事儿还在等他呢,不过这次出去不用多久就会回来。
怎么,你是担心我派他去福建找那俩官将首麻烦?”
“您现在平和了。”
“是啊,日子过得有盼头,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行了,去找阿璃吧,既是要出远门,总该让你们俩再多说点话。”
“好的,奶奶。”
李追远下了楼,打开阿璃卧室的门。
他是不用敲门的,因为阿璃能感知到他的到来。
进来时,阿璃刚好放下刻刀。
“打扰到你了?”
阿璃摇头,将那印章递给李追远。
李追远接过印章,小巧精致却又内蕴气势,尤其是印章上端的龙象,更是栩栩如生。
没急着去看下方的刻字,而是将其在印泥上按压,然后走到桌边那幅画卷前。
画上,是自己终结余婆婆的画面。
“画得真好。”
李追远将印章,盖了上去,拿开时,画卷上多出了一道鲜红的印痕:【代天行道】。
与“替天行道”一个意思,可气象上却有所不同。
李追远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意,他没那么大的理想抱负,“正道”理念在心里也不是很深刻,毕竟一入门,看的就是魏正道的私货书。
但他很享受这种糊弄天道的感觉。
要是跟外人讲起时,那这四个字肯定指的是自己的远大理想,但实际上,是只有她知道的,自己内心深处的这一份恶趣味调皮。
画卷完成,印章也盖了,只是画框本还没来得及做好,主要比预想中多用了些废料,导致这一批祖宗牌位不够,得等下一批重做的祖宗牌位接力。
李追远伸手牵住阿璃的手,说道:“来,咱再挑一个。”
男孩和女孩,一同闭眼。
李追远来到门槛后,前方,雾气还在,悉悉索索的声音也还在,而且,比之刚解决完余婆婆时,雾气明显更逼近了许多,连声量,也大了不少。
一个余婆婆,能让它们暂时忌惮,却远远不够它们真的怕得逃散。
李追远迈出门槛,伸手将墙缝上插着的白灯笼抽出。
一人一灯笼,走入迷雾。
迷雾中,鬼影重重,有的在试探,有的在嘲讽,有的在撩拨。
这时,身前的灯笼忽然被一团雾气给包裹,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其吞没。
李追远没有慌乱,双手继续抓着杆棍。
灯笼那头,传来拉扯力道,它是主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