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纪长安的马车从纪府的角门进入。
驾驶着马车的立夏、青衣与赤衣几个,全都躲得远远儿的。
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将在角门内的其余车夫都驱离。
大家安安静静的垂首立在角门外。
没人敢出声。
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一眼角门内安静的仿佛无人的马车。
田叔自一阵冷一阵热中醒过来,得知纪淮和纪长安出了门。
他的内心一阵慌张。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人通知他?
一种对事态失去了掌控的惶恐感,让田叔的额头冒出了一阵虚汗。
他的身体自从被那条银环蛇咬了之后,就一直很虚。
就算蛇毒解了,但身体的底子被蛇毒坏了个彻底。
天气稍有变化,他就病歪歪的。
田叔努力的支楞着自己,他不能让局面再失控下去。
今日他都不知道纪淮和纪长安父女出了门。
这对于一个细作来说,是严重的失职。
田叔跌跌撞撞的往角门走。
想要从其余的车夫嘴里,得到一点蛛丝马迹的线索。
却是看见纪长安的几个丫头,并着一个陌生的面孔,静静的垂首立在角门外。
天色不是很好,云层甚至有些低沉。
今日的帝都城天气有些冷。
因着这种肃穆的气氛,纪家其余几个车夫也不得不跟在纪长安的丫头身后。
安安静静的,提心吊胆的立着。
这种规矩,好像很大。
可是以前的纪府明明不是这样。
田叔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以前的纪家父女很好敷衍,下人们过得富足又松散。
主子的话,可听可不听。
没人把纪家父女放在心上,这两人,一个脾气好,一个被养在深闺,过得简单随意。
谁把他们当成过主子?
不过是两个被一众人蒙在鼓里的可怜虫罢了。
“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
田叔阴沉着一张脸,摆出老人的架势。
他可是纪夫人亲自作保领进纪府的。
自然比这些后来的新人,更有分量。
可是田叔错了。
因为前方垂首而立的彩虹丫头,与立夏,根本就不鸟他。
几人身后的那两个车夫,倒是回头看了田叔一眼。
但是他们在这种气氛下也不好说话。
田叔心中有火,但是他浑身脚软冒冷汗,正要大声呵斥几句。
头顶黑云压城,突然就让田叔跪了下来。
他有一种感觉,前方的威严不可冒犯。
尽管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生出这样一种感觉来。
凉风直吹。
田叔浑身胆寒,冷得发抖。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角门的那辆安安静静的马车。
马车中,纪长安宛若一片落叶漂浮在水面上。
她整个人处在惊涛骇浪之中。
无法抗拒。
又担心的要命。
她能够很清晰的感受到,她与妖孽处在一辆马车之中。
她还记得,这辆马车在大街上行走。
纪长安不知道这辆马车现在走到了哪里。
她只知道自己快要疯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惧怕,与兴奋感交杂着。
最后不知不觉间,纪长安彻底陷入黑暗,昏死了过去。
天上雷云滚滚,似乎带着极致的隐忍与不满。
尽不了兴。
又不能伤害夫人。
妖孽就是有通天的本事,这事儿上,都只能给他忍着。
滔天的躁火在云层之中翻滚。
跪在地上的那个田叔,被冰冷的风吹的浑身发抖。
气压低的让他脑子炸疼。
他不得不弯下腰来,双手撑在地上。
受不了这种真切实在的威压,田叔的鼻血一滴两滴的落在地上。
他有种感觉。
自己今天只怕会死在这里。
站在田叔前方的青衣和赤衣,一动不动的。
等头顶上的云层散去,她们的头顶上才渐渐变得晴朗。
众人松了口气。
再回头看向田叔,田叔已经歪倒在了地上。
鼻孔、耳孔都是血。
青衣的眼中露出轻蔑的神情。
这什么人啊?为什么能蠢成这样?
他难道都不知道先看看气氛,再跑出来指手画脚?
君上的情绪非常糟糕,她们这些小喽啰都只敢远远的站着,一动不动。
这个田叔实在勇气可嘉哦。
但是后果也是相当惨烈。
“估计以后会比我们都要傻。”
赤衣蹲在田叔身边,拿着一根小棍儿,戳了戳田叔。
青衣和立夏也一同抱着膝,蹲在田叔身边。
他俩齐刷刷的点头。